開學前兩天何霄接到那邊的電話,告訴他校服已經寄過去了,十六那天早上八點到校門口等着就行,有人來接。
簡單收了收東西,何霄也不知道能裝點什麼。告别了這地方太長時間,重新撿起學生這個身份,太生疏了。
雙源二中在新城區,離老城區不算近,第二天一早何霄是打車過去的,臨到地方時就已經能聽見廣播放出來的伴奏。
學校挺大的,和南方四周圍着中間镂空的教學樓不一樣,雙源二中帶着典型的北方的特點,一棟一棟各自獨立着。
學校大門已經關了,隻剩了個門衛室的小門。
何霄走進去,正準備找地方等會兒,沒想到一轉頭,就看見貼牆站着一串兒人。
一個個兒不算高的教導主任站在最前面,頭頂着一圈标準的地中海,鼻梁上架着副無框眼鏡,眉頭雕花似的皺出三條溝,正铿锵有力的罵着人。
開學第一天,心還飛着呢,遲到的不算少,但晚半個小時還能這麼穩如泰山,氣定神閑的,何霄大概是頭一個。
一幫人正蔫頭耷拉腦的聽着訓,見着這麼膽大妄為的,看熱鬧的腦袋一下子齊刷刷全轉了過來。
地中海顯然也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的威嚴大概是受了挑釁,火力轉移的也相當絲滑。
“戴表了嗎?自己看看,幾點了?來吃中午飯的?高中生了!最起碼的不遲到都做不到?越活越回去了?!”地中海嘴上說着,兩條眉毛配合着眉心的“川”字也跟這立起來。
慷慨激昂,口沫橫飛,壓根沒給人插話的機會。
何霄也挺配合,說不上就不說,老老實實的站着聽。
地中海唾沫星子費了不老少,終于長出一口氣收了個尾,估計是對這認錯态度還算是滿意,下巴一擡,“行了,先到後邊站着去吧。”
這場單方面的輸出結束,何霄反應了一下,把不知道走到哪去的神兒給拽回來,本着好孩子裝到底的原則,走到了隊伍最後。
結果還沒等站穩當呢,耳邊就先傳來個聲兒。
“霄哥!”
何霄偏過頭,就見隔着倆人的地方,齊闊一對眉毛就差在腦門上跳個鋼管舞了。
齊闊瞄着地中海低頭記人的空檔,和身邊的人連換了倆地兒,蹭過來,張着嘴挺震驚看着他:“你來這兒上學了?”
“嗯。”這表情有點過于生動了,何霄沒忍住樂。
“那咱這緣分,真絕了啊……”齊闊萬分感慨的搖了着頭,過來人似的拍拍他,小聲說,“剛那位,高二年級的德育處主任,教語文的。”
“啊,”何霄挺認真的點點頭,“怪不得,那理解了。”
齊闊憋着樂了兩聲兒,“哎對!你哪班兒的啊?”
何霄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
“嗯,”何霄有點無奈,“這不是準備找個地兒等人來認領呢,就被先發配到這來罰站了。”
“靠!”齊闊本來是覺着哪有點不對,這一句話讓他短路的腦子徹底回籠了,“我就說……報道第一天遲個屁的到啊!你剛怎麼不說呢!”
何霄笑笑,沒說話。
齊闊啧了一聲,“你跟冬哥你倆真是……”
何霄微愣了一下,“什麼?”
自從上次送完翟煜走,何霄就沒再見過梁燼。
“嗐。”翟煜正要說話。
一個一身西裝,穿着闆正的中年男人從前面走了過來,周圍立馬沒聲兒了。
男人和氣的先朝着地中海點點頭,在這一排人中左右看看,最後目光落在了他們這邊兒,笑笑,“你叫何霄?”
這話一出,何霄感受到之前那片齊刷刷的目光再一次襲來。
他在心裡微歎了口氣,說,“是。”
齊闊湊過來,瞪着眼睛小聲問,“你認識他?”
“不認識,”何霄搖搖頭,“這是誰?”
這話給齊闊說懵了,眨巴着眼睛解釋道,“咱二中校長,雙源市教育局局長,常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