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才的情況看,這些蛛魔并不畏懼強光,反而是畏懼火焰。要是能把它們逼出來,他們就能主場作戰了。
朝見雪擡手,準備好扔的動作:“我數三二一,你們走遠些——”
餘光一看,隻有玉惟還在身後,其他人都已經遠遠地站在了樹頂觀望。
“……”這群人溜得怎麼這樣快!
朝見雪面無表情地數了數,手腕一抖,爆破球飛落進深不見底的洞穴。
球往下墜時發出破空的呼嘯,一息之後就沒了聲音。
再過了一息,地下傳來沉悶的轟隆嗡鳴,刺目的白光從洞口迸發,閃瞎人眼。
土地開始震顫。
凝神細聽,在洞穴的另一頭,有龐然大物正在快速向上爬行。
玉惟禦劍懸于半空,朝見雪則很有自知之明地躲遠了些,窩在樹叢間屏氣凝神。
“砰”的一聲巨響。
一對碩大的蜘蛛跗節突破土壤,緊接着是黑亮的蛛身和其餘七對長足。
它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大,從它口中噴射出的毒汁魔氣濃郁,毒汁噴濺之處,樹木全被腐蝕融化。
還是那句話,不管是這麼恐怖的場面,還是這麼吓人的妖魔,朝見雪都是頭一遭見。此時小腿肚有點打顫,雙手并攏,僵硬地跳躲過一團噴過來的毒汁。
冷汗。
他的躲避技能估計是點滿了。
玉惟運起劍意,起手斬向它前肢,竟然沒有砍斷,反被魔氣震得彈開數米遠。
但他很快穩住了身形,檀舟也飛過來,道:“我助你。”
眨眼間,二人已經在蛛魔周圍飛出了殘影,靈光成點成線,漸形成了一個巨型的圍籠,将蛛魔籠罩其中。
兩人最後在圍籠前方立住,相視一眼。
約莫相似的人都有默契,他們在短短片刻領會了彼此的意圖,一同開始念訣。玉惟背後數十把劍影有力展開,夜風中铿锵的劍鳴一聲比一聲淩厲。檀舟的劍則化成一把巨大的虛影,直指蛛魔頭部。
隻聽風聲尖銳,罡風刹起。
所有的劍光都刺向圍籠中的蛛魔。
朝見雪被激蕩而來的罡風迷了眼,擡袖擋住自己的眼睛,心嗵嗵直跳。
再放下來,圍籠中的蛛魔已經被原地誅殺,足尖燃起大火,蔓延至肢體,球腹,俨然成了大型火球。
朝見雪錯愕地跳下來,這麼輕易?他對玉惟的戰力再次刷新了認知。
他趕緊拖着還略抖的腿跑上前,噓寒問暖:“小師弟,這樣是不是就結束啦?累不累?手酸不酸?氣虛不虛?”
玉惟本來揮出這一劍,呼吸不勻,聽朝見雪這樣一問,他立即屏住了呼吸,穩重地颔首:“蛛魔已除。”
朝見雪心說你别裝,都看見你剛才胸膛的起伏了。
不過年輕人嘛,愛裝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南山他們也是趕上來,麻溜地避開火光,費老牛鼻子勁,切斷了蛛魔的足尾端。
“可以緞劍用的呢,快收快收!砍一刀砍一刀!”說着,也不忘扔一節給朝見雪。
朝見雪一看懷裡黑黝黝還長着毛刺的巨足,惡心壞了,嫌棄扔了回去:“我不要。”
南山斥道:“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掙錢不知靈寶法器貴!”
朝見雪擺出大師兄的譜哼道:“沒大沒小!”
他看幾人砍得熱火朝天,問玉惟:“以前你和他們出來也這樣?你打怪,他們撿裝備?”
玉惟隻是說:“我并不需要。它腹中妖丹才是重要之物,等靈火熄滅去取。”
朝見雪生出小九九,厚着臉皮道:“這個……一會兒可以讓我去取嗎?”
玉惟輕歪了歪腦袋,目光平靜:“師兄要?”
朝見雪被戳中心思,遮掩一般用力攬住他:“我第一次見,讓我取一次嘛……”
玉惟不自然地低咳一聲,示意一旁檀舟還在:“理應一分為二。”
好好的一顆完整妖丹要分開來,着實很可惜。
但畢竟也是人家一起打的怪,不分也說不過去。
要是朝見雪身上沒有無為宗這個名頭,實力也夠強,他肯定當場搶了跑路。
好不容易等大火熄滅,幾個人也将蛛魔身上能用的地方瓜分得差不多了,朝見雪徑直走到蛛魔巨大的球腹底下。
擡頭往上看,蛛魔腹部焦黑,但還依稀能看見妖紋,似一幅隐秘的圖騰,朝見雪看着,仿佛心被投入沸騰的海洋中,一時失神。
但他不假思索地手起劍落,抵着明千裡的劍柄刺入它腹部。
一汪粘稠的液體頓時如瀑如注,他錯身閃開,手腕一用力,割開了蛛腹。
不料就在割開的一瞬間,萬千齊發的狂嘯從他面前沖湧而去。
“不好!”玉惟失聲道。
蛛魔沒有完全死去。
或者說,這隻大蛛魔隻是為了保護它的種族而假死擋在了洞穴入口。
幾人想要往前,可被突然從地下蜂擁而至的蛛群隔開了路。
如黑水一般的蛛群重新積聚,竟漸漸凝聚成一團,成為了巨大蛛魔的形狀,甚至比方才的蛛魔還要大上許多。
朝見雪木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它們朝自己砸下來,似乎還聽見了尖銳的呼喊,好像是在喊: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