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祠堂裡,擺放着曆代的祖宗牌位。
此時天已黑,祠堂中燈火通明,燭光跳動着。
侯爺侯夫人背對着祖宗排位,站在中間,看着跪在地上的沈铎,蘇韻和管家立在一旁。
沈铎十八歲時得到的那柄禦賜寶劍,擺放在祠堂左側。
侯爺手裡握着藤鞭,緊了緊,對沈铎道:“往日,你胡作非為慣了,現在,竟越來越放肆。今日之事,你對不起沈家列祖列宗,亦對不起自己的夫人。誰給你如此大的膽子。”
沈铎跪在地上,一言不發,腰闆挺得直直的。
沈定遠看着更加來氣,道:“今日,打你五十鞭,你認不認。”
祠堂裡的幾個人,侯夫人、蘇韻和管家,聽到‘五十鞭’後,都震驚地看向侯爺。
沈铎道:“我認。”
沈定遠道:“好。你是明知故犯。”
他擡步走向沈铎身後,管家忙讓出位置,并退出祠堂,候在了門外。
同樣在門外候着的,還有聽舟和彩兒,以及翠芝。
沈定遠來到沈铎身後站定,他看着沈铎的脊背,沒有絲毫的猶豫,高擡起手,甩起手中的鞭子,一揮手,鞭子帶着抽過空氣的聲音,狠狠地甩在沈铎背上。
藤鞭,帶有細小的倒刺,甩下去那一瞬間,沈铎悶哼了一聲,在鞭子收回時,他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背上的衣服,僅僅一下,便碎裂開來,已能看到皮肉,往外滲着血色。
平遠侯,雖年事已高,但由于武将出身,又常年在軍中,身子骨很是硬朗,抽沈铎這一下,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這一聲,劃破了祠堂中的甯靜。
沈铎握緊了拳頭,雖然他以前也被打過,做足了心裡準備,但這一下,抽的他額頭的冷汗,直往外冒。
侯夫人再次眼淚直下,蘇韻跪到沈铎身旁,看着侯爺,剛要開口,便被沈铎捏住了手,他道:“此次錯在我,這是我應當受的,夫人不必替我求情。”
“你知道便好”,侯爺出聲。
接着,又是一鞭揮下,沈铎咬緊了牙關,沒再發出聲音。
沈定遠再次揮鞭,接連兩下,沈铎握緊的雙拳,已經有些發抖。
侯爺的鞭,揮的巧妙,鞭鞭都恰好避開了跪在沈铎一旁的蘇韻。
此時的蘇韻,眼眶發紅,她聽着藤鞭一次次抽過空氣的聲音,聽着它一次次落在沈铎背上,又再次收回,又重新落下的聲音,她的淚水,一行行地劃過臉頰。
她看向侯夫人,道:“婆婆,世子沒幾日便要外出當差了,受不得如此重罰,請您勸勸公公吧。”
侯夫人不忍看兒子如此,一直掩面啜泣着,此時,她看向侯爺,道:“家裡,已經沒了一個孩子,你還想連他也沒了嗎?”
沈定遠聽完,更加氣憤,對着沈铎,指着沈珩的牌位,道:“你看看,你大哥,你有何臉面面對你大哥,你跟他說說,你幹了什麼好事。”,接着,又是一鞭子。
沈铎背上的布料,早已被抽爛,背上隻能看到一片血色。
沈铎額角的冷汗,順着雙鬓流了下來,他的面色已經有些發白。
蘇韻撲到他身上,抱住了他,看着侯爺,道:“公公,求您了。此事不怪世子……”
話沒說完,沈铎忙拽住了蘇韻。
侯爺看着蘇韻的一條胳膊仍抱在沈铎背上,無法再下手。
沈铎的身形穩了穩,他拉下蘇韻,看着她哭紅的眼睛,道:“回去等我。”
蘇韻搖搖頭,還是想說出真相,隻是她剛張了張嘴,沈铎又捏緊了她的手,他的聲音有些不穩,但還是堅定地道:“聽我的。”
沈铎微側過頭,朝門口提高音量:“送少夫人回去。”
聽舟得令,忙低着頭,進來請蘇韻出去。
蘇韻還跪在那看着沈铎,沈铎轉過頭,盯着前面的地磚,道:“帶少夫人走。”
聽舟請起蘇韻,彩兒也忙進來,扶住少夫人。
蘇韻還是站在那看着沈铎,聽舟微微低頭,在蘇韻耳旁道:“少夫人,您聽世子的吧。世子有分寸。”
聽舟話還沒說完,侯爺接着揮起了鞭子,鞭子應聲而下,又是皮開肉綻。
蘇韻聽着那聲音,隻覺得那一鞭鞭,就像是揮在了自己心上。
*
沈铎被送回來時,蘇韻已經回到房中約一刻鐘。
蘇韻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脊背,不住地啜泣着。
府中用擔架,将沈铎擡了回來,接着就有郎中來查看傷情,為他止血上藥,進行包紮。這一切,都是府裡安排的。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下人們退出了房間,屋裡隻剩下沈铎和蘇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