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顧槐眉頭緊皺,顧不得當下二人所處的環境,急切地對着顧九朝的身影大喊了幾聲。可顧九朝似是沒聽見般依舊頭也不回地朝宮殿走去,且很快就到了台階之下。
從穹萊山的竹林到這奇怪的地方,要掉也是她與小鈴铛先掉下來,且方才那鎖鍊橋上明明沒有顧九朝,怎麼會突然出現。
“那碗湯有點古怪。”
遠處那位老妪面前的鍋不停冒出熱氣,香味傳到二人周遭,其味芬芳。明明她就這麼一口鍋,卻像是擁有源源不斷的泉眼,盛出的湯取之不竭。
所有自稱是餓鬼的,隻要喝下那碗湯,都如傀儡。
姜雲玲低頭看了一眼橋下。
翻滾的岩漿不斷濺出火花汁液,葫蘆在這裡似乎沒什麼作用,不能用飛的。眼下救顧九朝與弄清緣由,隻能從鎖鍊橋上走過去。
筍上黑色粘液分明充斥着鬼氣,所以那小哥察覺不出她們是活人,以為是鬼。可鬼氣中,又夾雜着似有若無的伥氣。
“小鈴铛,我說要帶着我吧。”
顧槐眯了眯眼,從懷間拿出一隻瓷瓶,倒了兩顆丹藥出來。她偏頭瞧了姜雲玲肩膀上的焰翼一眼,又倒了一顆。
“我們醫修,必要是還是派的上用場的,不能總叫我們去治病愈人......試試我煉的解毒丹,說不定也能隔離那古怪的湯。”
顧槐是清風宗宗主的女兒,從出生起就被保護得很好。作為木靈根的她,即便是醫修,宗門也很少讓她跟着一塊兒去除妖。如今乍然落入此地,害怕之餘,實則她還帶着隐隐的興奮。
這是她第一次直面險境。
有辦法自然要嘗試,姜雲鈴小時候吃過顧槐不少丹藥,信得過她。她接過丹藥吃下,順道喂了一顆給身旁的焰翼。
焰翼嗅了嗅,一口吞下。
顧槐的丹藥非常獨特,藏着她獨特的小心思。看似黑黝黝的一粒丹藥,入口卻是甜滋滋的如贻糖。花果的香氣順着丹藥滑入喉嚨,齒頰生香。
姜雲鈴小時候讓祁玉山嘗試煉制過這種甜滋滋的丹藥,以失敗告終。
隐隐帶着一絲靈力的丹藥被焰翼咽下,他又努力地将它攢下,滿意地舔了舔爪子。
“我先喝那碗湯,若喝了沒事,我就對小鈴铛眨眨眼,那樣你就能喝了......”
顧槐依舊攥着姜雲玲的衣角,不過這一次是她先一步拉着姜雲玲走上鎖鍊橋。
她望着正在一步一步上台階的顧九朝,話語在戛然而止後又再次開口,“若是我喝了,還是與哥哥一樣如同傀儡,那小鈴铛一定要想辦法先救自己出去,到時候找到父親他們,再來救我們,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與方才不同,顧槐的語氣平靜中帶着些許堅決。她與姜雲玲隻是在每年的鬥法時才會相處,除了鬥法晚上偶爾約見過幾次,平日裡是完全不見面的。
她卻将機會留給了姜雲玲。
“我對你有信心,走吧。”
姜雲玲牽住顧槐的手,肯定地點了點頭。
“嗯!”
二人都下了決心,沒有你推我搡的争論,兩個身影拉着手在鎖鍊橋上快步奔跑,很快就來到那老妪面前。
老妪頭發花白,面上布滿皺紋,裹着頭巾,穿了件褐色的破舊衣衫。
她就像個普通的人,與城鎮上擺攤的婆婆一樣,聞不到她身上半點鬼氣與伥氣。
面前的鍋中咕嘟咕嘟冒着泡,偶有筍塊漂浮在上面,湯底純白。二人親自站在它面前,濃郁的湯汁香迎面而來,香得離譜。
老妪看了二人一眼,舀起一碗湯,遞到跟前,像走過去的其他人一樣,面無表情。
顧槐下了決心,先一步搶過那湯喝下。待半盞茶的功夫後,姜雲玲見到了她眨得起勁的眼皮,才接過喝下。
凡過此橋者,皆飲湯,否則老妪不予通行,靈寵也是。
焰翼伸舌,跟着在姜雲玲的碗邊舔了舔。
“咪咪乖。”
姜雲玲揉了揉他的腦袋,将他更攬進懷中一些,悄聲哄道,“等我出去了,再去掏三師兄的孔雀蛋做貓飯給你吃。你要是怕,就躲我懷裡。”
每每她對他說話,必然是輕聲細語地哄。指尖拂過焰翼的下巴,他舒服得哼了兩聲。
待龍清醒過來,又在内心深處指責自己的耐力,他将腦袋埋進姜雲玲的懷裡。
這該死的貓體自然而然的反應……
他怎麼會怕。
若沒有這光怪陸離的宮殿與鎖鍊橋,在外喝到這碗湯,姜雲玲必然是要大贊一番它的味道。
這湯并未用沾滿黑色粘液的竹筍,熟悉的味道是穹萊山往年那些最脆嫩的春筍,清香甘甜。這樣鮮美醇厚的湯羹,與此番可怕的光景,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她如今沒有餘力去欣賞一碗湯。
姜雲玲狐疑地瞥了老妪一眼,放下碗,和顧槐很快往顧九朝處趕去。
【主上,主上!】
“本王的城堡還在嗎?”
縮在姜雲玲懷裡的焰翼,在等待多日後,終于聽到了期盼已久的聲音。他閉上眼,用意識與肯曼交流。
【哎呀主上,您也太小看我們了。】
肯曼翻動着神秘的東方魔法書,津津有味道,【您不在還有護法與長老們,殿下也很快就要回聖坦斯,不用操心。城堡不僅還在,花園裡的玫瑰開了好多,非常香,非常漂亮。還有牆壁上的藤蔓與薔薇,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