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床上的話可不可信暫且不提,從酒店出來的裴拾卻拒絕回憶昨晚的場景。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軍校,裴拾仍舊有些恍惚,腰部以下的軀體叛逆地擺爛,透露出一股拒絕與大腦溝通的陌生感。
疲憊從骨子裡頭慢慢擴散,裴拾久違地感到一絲無力。
“滴滴滴——”特殊的震動提示音從終端傳來。
裴拾倏然頓住腳步,沉默兩秒後,他面無表情地接通了通話。
剛一接通,對方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怎麼樣……”
得手了嗎?
後面這句話沒有說出口,但大家都心領神會。
裴拾垂下眼簾,半張臉隐沒在陰影之下,沙啞地出聲:“沒有。”
話說出口的瞬間,裴拾忍不住咳嗽兩聲,這時他才驚覺喉嚨居然有幾分刺痛。
他不适應地抿了抿唇,臉上的神情有幾分難堪。
哪怕再怎麼故作不經意,也不能改變他昨晚在賀之移身下意亂情迷的事實。
他,一個Alpha,不知廉恥地在渴求對方的占有。
置于腿側的手松了又緊,就像裴拾此刻并不平靜的心緒。
“什麼?失敗了?!”那頭的人反應很大,拔高的語調中透着幾分氣急敗壞。
“你知道為了這件事,我們謀劃了多久,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嗎?!大好的機會你也把握不住,要是早知道這樣,我們何必選你,你這個……”
廢物。
沒等他說出這兩個字,裴拾便率先打斷他的話,“閉嘴。”
裴拾扯動嘴角,眼中滿是不耐煩。
這聲“廢物”合該由他說出口。
既然決定要動手,裴拾自然不會什麼都不管不問,任由對方胡來。昨天宴會上的每一步,他都反複推演過,發情誘導劑會緻使Alpha假性發情的事他當然知道。
隻是他沒想到,那群草包連藥都能下錯,這藥居然會用到他身上。
太陽穴上的神經猛猛跳動兩下,裴拾面上閃過一絲戾氣,連藥都能下錯的廢物還敢在這裡跟他大呼小叫。
按捺住心中的幾分不耐煩,裴拾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咬得極為清晰:“賀上将提前回來,你們為什麼沒有收到消息?”
對方語塞:“我、我們……”
他們怎麼知道賀之移會突然回來!
明明前線那邊前一天傳來的消息還是,前線戰況緊急,第一軍團與外星生物正在焦灼對峙。
那誰能想到,賀之移跟開了挂一樣,前手解決了外星生物,後手就開着戰艦牛逼哄哄地跑回來了。
明明就在不久前,賀之移為缺席生日宴而跟小公主高調道歉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為哄人高興天價的補償流水一樣送進公主寝宮。
敢情這都是在耍人玩啊!
想起那天價的補償,終端那頭傳來的語氣中都透出幾分酸。
近年來,首都星的世家生活過得越發拮據,那些補償一出來,自诩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們紛紛看紅了眼。
不過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小Omega罷了,憑什麼!!!
憤恨不平過後,他們卻仿佛看到了希望,賀瑤這位受盡寵愛的小公主,是那鐵桶一般的皇室裡,他們唯一可以抓住的突破口。
隻可惜,功敗垂成。
裴拾嘲諷一笑,他從通話那頭的急促呼吸聲中,洞悉了對方的不甘與無能狂怒。
他不由開始反思,自己與對方合作的決定是否足夠明智,如此沉不住氣的蠢貨,還能指望得上什麼。
搖動的樹影輕拍他的肩膀,裴拾定了定神,緩緩隐去臉上的陰霾,收回外露的情緒。
“去查查到底怎麼回事,你們的藥下錯了,還有……”裴拾動作一頓,朝身旁路過的熟悉面孔微笑點頭示意,“我們最近不要聯系了。”
說完,裴拾毫不留情地結束通話,重新邁開步伐朝宿舍走去。
***
四人寝室内,隻剩下舍友陳同一人在玩遊戲。
聽到裴拾回來的動靜,陳同抽空從遊戲中擡了下頭,跟他打了個招呼:“你昨晚怎麼沒回來啊?”
裴拾出身孤兒院,手頭并不富裕,軍校三年來住的都是宿舍,很少在外留宿,夜不歸宿的情形十分罕見。
“昨晚喝多了,在朋友家休息了一晚。”裴拾溫和一笑,聲音中還帶着些沙啞。
“哦!”陳同并未細究,眼睛專注地盯着遊戲屏幕,鼻子卻下意識抽動兩下,不經大腦地順着裴拾的話說了一句:“那喝的确實不少,你身上酒味也太濃了。”
裴拾脫外套的動作倏然一頓,溫和帶笑的神情沒維持住,臉色有一瞬間的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