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周下意識皺起眉,梁聿看了眼屏幕,他不得不接,“等我一下。”
他走進一旁的安全通道樓梯間,門被自動關上,厚實的木門隔絕了食堂的喧鬧。
梁聿接起電話,“你好。”
“梁先生,你外婆她情緒不穩定,剛剛打傷了護工,請盡快過來一趟吧。”
“好,我馬上過來。”梁聿回。
挂了電話,梁聿下意識要從樓梯上沖下去,回過神走回食堂,看到徐亦周就坐在安全通道附近的椅子上,不安分地抖着腿。
看到梁聿出來,徐亦周站起來,臉上居然有點小委屈,“好了嗎,我餓了。”
梁聿有點愧疚,還未開口,就被徐亦周按住肩膀推着往前走了幾步,“走不動路了?”
“徐亦周,”梁聿停下來,“今天不能陪你吃了,我有事現在就得出去一下。”
徐亦周松手插兜,皺眉,“很着急?”
梁聿點頭,“嗯,很着急,所以先欠着,下次再請你。”
“啧,真煩。”徐亦周不爽極了,“你别忘了你才是我的小弟。”
“知道了,哥哥,我下次請你蛋炒飯,一定一定。”梁聿心急,說起哥哥來毫無負擔。
沒想到聽到哥哥兩個字的徐亦周愣住了,梁聿又說了聲,“那我走了?”
徐亦周下意識點頭。
等梁聿跑出食堂,徐亦周才反應過來,手表又開始滴滴滴地響起警報,“主人,檢測到你心率過高,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垃圾手表。”徐亦周把手表解下來塞進口袋,啧了一聲回宿舍。
西區宿舍裡,任鵬和韓簡正在争分奪秒絕地求生,聽到開門的動靜,任鵬大呼一聲,“徐哥,你可算回來了,幫我帶飯了嗎?”
“我的超級銷魂飯!”韓簡也是一臉期待。
“咔哒”一聲,徐亦周的腦子似乎恢複運轉,“沒買。”
兩人軍訓了一上午,又餓又累,但是手也癢,徐亦周說他要去食堂,兩人紛紛點單跑回宿舍玩遊戲,結果啥也沒有。
接受到兩人哀怨的眼神,徐亦周不耐煩,“行了行了,我請客。”
可距離下午軍訓開始隻有半個小時了。
徐亦周去陽台打了個電話,回來就說,“馬上到了。”
十五分鐘後,西裝筆挺的外賣員拿着精緻的醉仙居菜肴敲響了808宿舍的門。
“徐少爺,菜都上齊了,請慢用。”外賣員微笑着退場。
七八個菜一桌子上差點擺不下,任鵬和韓簡看花了眼,口水直流。
徐亦周反倒沒什麼胃口,随意扒拉了幾口,就坐在旁邊看着。
在有限的時間裡吃美味佳肴,任鵬和韓簡狼吞虎咽,都沒時間好好回味。
“太好吃了。”任鵬吃得直打嗝。
“希望徐哥下次還能請我們吃醉仙居,慢悠悠地吃。”韓簡吃撐了,肚子都有點難受。
三人緊趕慢趕去軍訓地兒,還是晚了五分鐘,教官讓他們站着。
剛好體育系的軍訓隊伍路過,徐亦周看到走在最後面的衛宣,兩人對視一眼,徐亦周淡淡地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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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療養院,梁聿先去了病房,外婆打了鎮定劑已經睡下,護工阿姨臉上有明顯的抓痕,
“王阿姨,對不起。”梁聿躬身道歉。
王阿姨體諒梁聿,也知道他不容易,擺擺手,“沒事,也是我沒看好她。”
梁聿給王阿姨轉了一千作為補償,她一開始不肯要,也是梁聿硬讓她收下的。
之後,梁聿又去了醫生辦公室了解外婆病情,醫生護士都在,梁聿鞠了一躬,“麻煩你們了。”
醫生說,“她現在情緒不穩,我暫時給她打了鎮定劑,你也知道她是腦梗引發的血管性癡呆,她的大腦損傷其實很嚴重,而且還有高血壓的問題,我也不多說什麼,你有時間多來看看她吧。”
這些梁聿都清楚,他點頭,“我會多來的,謝謝醫生。”
梁聿去收費處預繳費用,他剛交了學費,隻給自己預留了五百的生活費,剩下的一萬二全部打了進去,再一摸口袋,裡面隻剩下不到五十塊的紙币和兩個硬币,梁聿用兩個硬币買了瓶冰礦泉水。
回到病房,外婆還在睡,梁聿給王阿姨放了半天假,好讓她去看看臉上的傷。
“那我走了,有什麼事,盡管給我打電話。”王阿姨走得時候不放心一直叮囑。
梁聿由衷感謝,等王阿姨離開,梁聿搬了椅子坐在床邊。外婆今年六十多歲,年輕的時候太操勞,看起來比同齡人顯老很多,頭發黑白參雜,臉上布滿皺紋,放在純白床單上的雙手粗糙幹癟,掌心都是厚繭,梁聿按了按那雙滄桑的手。
忽然站起身,他從床頭櫃抽屜裡拿出指甲鉗,耐着性子給外婆剪手指甲。
剪完磨好,梁聿握緊外婆的手,頭靠在床上睡着了。
午後的陽光炙熱,透過紗窗照進來,照在梁聿蒼白俊秀的臉上,一滴淚恰好經過那顆淺淺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