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借着星光仔細讀着,越讀越心驚,上面記載了這個年輕的士兵從入伍就開始被多次派遣進入中央區,接觸一個名為X的樣本,從第五次之後開始身體出現症狀,直到第九次病危被秘密運回這個實驗室,直到死亡,前後不超過一年的時間。
容與強忍着心頭泛起的惡心感,看完了一頁紙,半晌說不出話來。
盧卡斯在一旁急得上蹿下跳:“怎麼了?啊?你倒是說啊!”
容與不想說,他隻把那兩張紙遞給盧卡斯叫他自己看,盧卡斯接過來飛速看完,也跟着驚呆了:
“你是說……基地裡一直在用這些征來的新兵做……”他仿佛怕驚動什麼人似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隻隐隐幾個氣聲從牙縫中漏出來:“人體實驗……?”
容與長長的洩出一口氣:“具體的實驗信息沒在這裡記錄,看樣子這些檔案隻是為了記錄實驗體的基礎信息的。而且,看這上面記載的,應當所有接觸過樣本X的實驗體都會在死前被運回B6基地,那麼從征兵以來到現在應當所有因此死亡的實驗體都會在這個檔案室中有記載。”
盧卡斯又想起來什麼補充道:“第一層那些房間,我探查完下面兩層後準備出來的時候,剛好這一層幾個房間裡的研究員因為外面的爆炸聲被引出來了,我就趁機混進去看了一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咽下了一口唾沫,艱難道:“裡面……都是屍體……”
容與沉默不語,低頭默默思考者,盧卡斯看不懂他的狀态,隻以為他是覺得朋友兇多吉少而在傷心,不由的安慰他道:“你們黃種人有句話不是叫節哀順變麼,你朋友應當也不想你因為查他的事情而陷入危險……”
“不。”容與很冷靜的打斷他:“我覺得,薛袁應當還活着。”
他接着道:“如果要為了研究樣本X,那麼這項研究完全可以在中央區進行,即使要選擇實驗體,那也可以直接以中央區的名義征召。”他自嘲的笑笑:“外圍區買不起營養液的人大有人在,給足積分即使是這種高死亡率的人體實驗也會有大把的人報名。”
盧卡斯疑惑:“那你的意思是……是……”
容與以為他能補充個什麼出來,耐心等了半天,卻沒想他“是”了半天也沒“是”出個什麼來,隻得自己繼續往下說:“我的意思是,現在這個實驗室,很大概率是不被中央區研究院所知道的,所以他們需要派士兵去接觸樣本X,假設這是一種病毒,那麼這些士兵需要在其周圍待夠足夠的時間,才能确保其人體能攜帶足夠的樣本出來。”
盧卡斯恍然大悟:“所以說你那朋友現在很有可能還待在中央區裡,樣本X附近?”接着他又松了口氣:“不過你馬上就要進中央區了,可以進去接着找。”
容與卻沒有那麼樂觀:“如果B6基地都要用士兵才能接近這個樣本,那麼它肯定處在中央區最嚴密的保護之下,而且以正常人的思路來講,士兵是用來負責看守的,那麼勢必不會離樣本太近,這樣的距離都會被影響到,足可以說明這樣本的危險性了。”
盧卡斯向後随意靠在椅背上:“那你别去?”
容與搖頭。
盧卡斯嗤笑:“那還想什麼,反正你們這些研究員,決定了做什麼,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容與也釋懷一笑,同樣靠在椅背上,露出了這麼多天最真心的一個笑:“盧卡斯中校,這些天多謝您幫我。”
盧卡斯不在意的揮揮手:“放心,以後等你進了中央區,我會找你幫忙的。”
“那當然沒問題。”
兩人就此分别。
此後四天,容與除了去食堂買營養液,就沒有再離開過宿舍樓,這期間蘇琦琦和張仲景等來找過他幾次,幾人約他出去走走,容與都一一拒絕了,為此張仲景又生了好大一氣,蘇琦琦都哄不住他。
然而容與并沒有心思應付他,他的全幅心思都系在了即将進入的中央區基地内。
實際上對于當年父母為何在臨終前強烈要求基地将他送離中央區基地,以及一定要将他送到偏遠的外圍基地的原因,容與是不大明白的。
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是沒有在中央基地生活過的,雖然飛船的降落位置在中央基地内,但在降落後的五十年内,除了先行下船的基建人員和一部分探索隊員之外,大多數平民都是在現有基地群落初步建成後才下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