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樊亦去了趟醫院，大概因為是星期五的下午，醫院裡擠的水洩不通，樓道裡和下餃子似的。樊亦去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門口看了一眼，醫生倒是難得在位子上，隻是被家屬圍了個水洩不通。樊亦想起高力的話，掏出手機，給他舅打了過去。那邊接起電話，語氣明顯有些詫異：“小亦？”

“喂舅舅，你今天來醫院麼。”

“一會兒六點下班就來……小亦你下午有事麼？晚上跟舅舅回家吃飯？我喊你舅媽炖個雞。”

樊亦嫌對方羅嗦：“随便，那我在醫院等你。”

挂了電話，才注意到有一串微信提示。是肖淼。

Jenny.X: 樊老師？？你怎麼突然辭職了？

想必主課老師也覺得因為和學生打架被炒了這種事不太好往外說，隻能編了個辭職為由。

Jenny.X: 我特别喜歡你給我講題，還能找你上課麼？

Jenny.X: 别的作業輔導老師講東西我聽不進去。

現在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攻勢這麼猛麼，樊亦想。反正等人閑得慌，樊亦準備跟她聊聊。

樊：我講題思路完全是複制粘貼主課老師的那一套，有什麼特别的嗎？

那頭幾乎秒回：不知道，但是看着你的臉我就覺得我思路清晰了。

樊亦笑出聲，雖然知道對方喜歡的肯定是自己的臉不是自己的課，但聽到小孩兒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還挺好玩兒。

想了想，樊亦開始打字：謝謝你的真誠，那我也真誠地告訴你，我對高中小孩兒不感興趣。

這次那邊靜了下來，過了十多分鐘才有回複：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所以我的心态也就和追星差不多。

樊：那就好

那頭還是沒有放棄上課的事：要不你開個1v1網課？我來報。

樊亦沒想到這都能有生意找上門，不過轉念想了想自己出國之前好像對各種輔導也挺慷慨。

樊亦摸着自己良心回了一句：你确定要找一個隻有兩周教學經驗的大學生上課？

Jenny.X: 咱買的也不是您的經驗，是臉。

花癡富二代的錢真好賺啊，樊亦在心裡感歎了一聲。

約了個這周末的時間試一節課，樊亦便點開之前的試題開始看，畢竟金主學生願意花錢，自己總還是得上點心，教點東西出去。

六點整，舅舅如約而至，帶着樊亦去見了主治醫生。

“老人家已經意識回暖了，身體機能好轉不少，不出意外下周就可以轉普通病房。”

聽了這話，樊亦心裡的這塊大石頭終于落地：“普通病房就可以随時探望了吧？”

醫生點頭：“是的，可以多和病患交流，有助于她意識恢複。”

舅舅緊繃的神态緩和了不少，樂呵呵地領着樊亦上了自己的面包車：“對了，你媽過幾天也要回來了，你要見她嗎？”

樊亦完全沒想過這事，但他覺得他媽應該是希望他繼續讀書的：“你沒給她說我回來了吧？”

“沒呢，這不答應過你嗎，肯定不會說。”

“我媽那邊怎麼樣了？” 一家人過的像通緝犯似的，樊亦也很愁怎麼開口問他媽。

“錢應該是取出來了一部分，前兩天還給我打了三十萬過來。”

樊亦暗自松了口氣，又聽舅舅說：“你給我們的支票我存了，我先轉給你，姥姥這邊還沒什麼問題。”

“不用，高力上高三補習費這些都不少吧，還要給他存上大學的錢，icu和特效藥又幾千上萬的，哪經得起燒。”

樊亦見舅舅的手在方向盤上反複抓握，然後問道：“你呢，多久回學校？”

樊亦沉默了一陣，緩緩開口：“想回來實習一段時間。”

“那找到工作了嗎？要不先來舅舅這邊，給你在我們單位找個實習，應該很輕松……”

“不用了，我有工作。”自尊心比天高的有些人又開始嘴硬。

周六樊亦一起床就開始調試自己的TX會議，然後和肖淼連上線，樊亦發現每次從共享屏幕切換成自己攝像頭的時候那邊就要開始錄制會議，反複幾次之後樊亦問她：“為啥我給你看課件的時候你就不錄了？” 那邊大早上畫了個全妝的妹子一臉正經：“解析聽懂就可以過了，帥哥視頻是可以反複食用的。”

樊亦直接把攝像頭關了：“皮吧你，下場托福不能上105以後sat什麼的就别找我補了。”

那邊開始哀嚎：“老師！我給你發誓你開攝像頭對我學習有正面影響！看在我今天聽力全對的份上就讓我錄吧555”

樊亦有種不是在當老師而是在當主播的感覺：“106”

那邊見樊亦點開了攝像頭，開心地當起磕顔師：“我這次105的話可以允許我剪一段你的視頻發到我自己的社交帳号裡面嗎？”

樊亦：已退出會議。

伸了個懶腰，房間門被推開，楊候探頭進來：“你在上網課？”

“嗯，昨天肖淼讓我嘗試一下給她線上講題，我也想試試。”

“不錯啊樊亦，這麼快就找到賺點外快的門路了。”

樊亦也一陣輕松：“我也沒想到就這麼開始靠臉吃飯了。”

楊候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你可别真的把人未成年人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