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濯淡淡開口道:“聽聞娘娘那夜曾聽到有關刺客的動靜,此話當真?”
“當真。”
“還請娘娘告知微臣值幾何時?”
“子時。”
黎濯漆黑的眼眸寸步不離梵雲雀的臉龐,黎濯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雖說此刻他們二人在給沈轼做戲看,但不知為何和黎濯交談了幾句過後,梵雲雀心中的不安頃刻間便煙消雲散。
“娘娘如何确定?”黎濯繼續追問。
梵雲雀沒忍住撇了撇嘴,轉而幽幽盯着黎濯,“因那時本宮恰好在睡覺,夜裡睡得又輕,聽不得一點兒聲響。忽聞屋頂上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黎濯避開梵雲雀充滿怨念的視線去,不再看她,轉而對沈轼說到:“依照娘娘所言,臣以為那刺客的該是個武藝高強且行蹤詭秘之人,留下的線索也是少之又少,捉拿起來還需得費些力氣才行。”
黎濯說這話的時候,梵雲雀差點兒沒憋住笑。
武藝高超,行蹤詭秘?這番話是在誇耀他自己嗎?
好生笑人。
沈轼負手而立,斟酌幾番後說到:“愛卿既已定論,而那來路不明的刺客也并未行事,隻需盡力而為,切不可深追,以防中那刺客給設下的障眼法。”
沈轼此言之意,他們二人求之不得。
估計還是害怕被插自己頭上吧,故此百般阻撓。
否則以沈轼那睚眦必報的劣行,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黎濯:“終究是怪臣失職,倘若臣再晚一步些離宮,說不定就能把那刺客給拿下。”
沈轼擺擺手,慷慨的說道:“愛卿無需自責。”
論完事後,沈轼便讓他二人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讓梵雲雀帶走那幅畫。
沈轼把畫紙交到梵雲雀手中,她接過後欠身謝恩:”臣妾多謝陛下賞賜。”
此刻,沈轼看梵雲雀的目光轉而冷了下去,隻是她還并未察覺。
議完事後,沈轼三言兩語便打發了二人。
黎濯先她一步出去,卻沒有走遠,反倒是步履緩慢像是在壓着步子刻意等她。
既然這般,梵雲雀便碎步跟了上去。
“黎将軍?”
梵雲雀開口,在黎濯身後輕聲喚着他的名字。
“……”
黎濯沒回應,甚至頭也沒回,反而是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梵雲雀被搞得一頭霧水。
啧!這厮怎的又開始擺臉子了?真是不好伺候。
這般想着,有兩個宮女從她身邊走過給她請安,梵雲雀停的視線被擋了一瞬。
擡頭再看去時,剛才那具高大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蹤影。
見自己被人戲弄了一番,梵雲雀一邊踢着地上擋路的石子,一邊憤憤到:“好你個黎濯!剛才不是你勾引老娘上去跟你說話嗎?結果自己倒是跑的比兔子還快!”
“咚”的一聲,又一顆石子被踢到牆角發出一聲悶響。
行至一處無人的青牆拐角,梵雲雀直直地撞上一堵”軟牆。”
“微臣竟不知雲妃娘娘肚量如此之小,不過是走快了幾步,就被人在背後非議成了一隻逃跑的兔子。”
說話的正是黎濯,他默不作聲的攔下眼前之人的去路。
梵雲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擡起頭來一臉不滿的看着他。
還沒等梵雲雀開口質問,黎濯就先解釋道:“方才那處隔牆有耳不适宜說話,還請娘娘勿怪。”
說完,給梵雲雀賠了個不是。
黎濯是個知輕重,會說話的人精,僅是三言兩語,就把把梵雲雀哄得沒脾氣。
“我怎敢怪罪黎大将軍?”梵雲雀貧了句嘴。
“娘娘怪罪的地方還算少嗎?方才不就是。”
黎濯拍拍自己肩上不存在的灰塵,輕飄飄帶出一句。
“我那是……”說人壞話被當場抓包,梵雲雀定是不會認的,梗着脖子和他叫闆:“反正沒說你,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我自作多情?”聽完,黎濯面色一改,突然冷冰冰的來了一句:“那方才娘娘對陛下就是多情濫情了?”
黎濯說的話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怕她對沈轼念念不忘,還殘有舊情。
既然二人已達成共識,就得毫無保留的忠于對方,否則他不介意再處掉一個異心者為自己清路。
好端端的,幹嘛又扯上沈轼那個掃把星。
回想起剛才在殿内沈轼的所作所為,梵雲雀隻覺得胸口直犯惡心。
被沈轼吃了豆腐的人還沒說什麼,他一個大男人倒是不樂意。
莫非他也想體驗體驗被沈轼摟在懷中作畫的場面?
這番景象,光是想想就有夠瘆人的,梵雲雀也斷然不敢在黎濯面前提及。
她擡起一隻手在胸口順了幾下,還作出幾個幹嘔的假動作,“快到晚膳的時間了,勞煩黎大将軍就别再提一些令人作嘔的名字了。”
方才擡手的時候,梵雲雀才想起來自己手裡還攥着沈轼給自己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