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好什麼?”
“我要帶林宿遠走高飛。”
這一次她不再猶豫,說的利落幹脆。
月華如水,卻迎面襲來一陣疾風,滿院落櫻紛飛,卷起滿地沁脾的馨香。
亂櫻在空中飛舞,似乎是在認同林婉的話。
隔着滿天飛櫻,梵雲雀倏然轉身抱臂而立,眼角帶笑看着林婉:“如今怎麼又想通了?”
繡鞋踩着青階一步步而下,林婉邊走邊說:“我的阿宿三番五次為沈轼賣命,沈轼好生無情斷他一臂,險些害死他。無論如何我定是要向他讨回來的。”
這是林婉的決心。
梵雲雀問:“那林宿呢?他的意願如何?”
“阿宿說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陪我。我們這下……是真的能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人能将我們分開了……”
說完,林婉笑了起來,和以往皆不同,可以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開心。
“沒問題啊!我定當全力以助。”
随後林婉又開口:“你也同我們一起走吧?”
“我嗎?”梵雲雀稍作思索。
林婉眉頭輕攏:“那日你不是好生勸我,如今怎麼輪到自己又不肯了?莫非你還在懼怕那沈轼?”
沈轼那等人梵雲雀倒是沒放在心上。
不過相較于他來說,梵雲雀更加懼怕的是那位遠在千裡的冷面殺神。
如今他們二人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掌握着彼此的秘密。
她要是臨陣逃脫了,那人掘地三尺,方便整個元啟國都要将她找出來大卸八塊。
想到這兒,梵雲雀就頓感身後發毛,仿若有一道陰恻恻的目光正在審視着自己。
她說:“我當然要跑啊。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現在跑回去了,等着被我爹活活打死啊?那我不是白跑了嘛。”
“再說了,你和林宿也不會回到原來的地方了吧?”
梵雲雀指的是他們二人一同出來的洛水縣。
林婉搖搖頭,“那可不就是嘛。你們兩個起碼是一同私奔,那我又與誰去私,誰去奔?”梵雲雀繼續說到:“我暫時還沒有私奔的對象,所以說待定吧”
“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待在皇宮裡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外邊兒!”
林婉赫然道:“你才不會死呢!”
“不死豈不是成了老妖精?”
“那也是得長命百歲!”
“好好好——”梵雲雀改口:“我們都長命百歲。”
正說着,喬禹又突然出現打斷了二人:“二位時間不早了,該回宮了。”
二人瞬間噤了聲。
梵雲雀:“回去吧,過幾日再來看他。”
“好。”
喬禹将二人偷偷送回宮後,林婉并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反倒是宿在梵雲雀枕邊。
兩人洗漱收整後,躺在床上聽着林婉講述她與林宿的陳年舊事。
林婉:“林宿是我家的家仆,自從小便與我一起長大,自幼時起我們便是很好的玩伴。”
梵雲雀閉眼,抱着林婉埋在她胸前猛猛吸了幾口美人香,惹的林婉臉頰绯紅,身軀一顫。
“那你倆就算是青梅竹馬喽?”
她點點頭,又繼續說道:“前面的十五年裡,我們相處的時光都是極為快樂的,直到十六歲那年,我爹突然決定要把我送進宮中。”
“林宿和我都無法忤逆我爹的意,我們隻能認命。”
“進宮之前,我讓人找出林家的賣身契,給他們一家脫了奴籍。結果見林宿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就匆匆進了這紅牆朱瓦的樊籠中。”
“入宮後,我本意讓林宿和他的家裡人另謀生計,重新生活。結果他随後就自己這些年攢下的錢來在宮裡買了一個活兒,跟着我入了宮來。”
“在宮裡當差嗎?”梵雲雀問道。
“嗯嗯。随後又靠着自己的本事,一路升至禁軍統領,他可比我厲害多了。”
提及心愛之人的光耀,林婉的語氣都變了。
聽到這裡,梵雲雀不由的兩眼放光,宮牆美人和堅韌侍衛的cp,她不要太磕好吧?
林婉忽然想起些什麼,又補充道:“在洛水縣的時候,林宿層帶我去到一顆桃花樹下。聽聞那桃花樹已長了百年之久,經久不衰,很多對佳人都曾在那顆桃花樹下許下美好誓言,說是很靈驗呢。”
“當然,那時的我和林宿也是如此。”
回想起這裡,林婉的唇角不經意間染上了幾分甜蜜的笑容。
她說的沒錯,那棵桃花樹上紅绫綢緞飛揚,載下數不清的美好期許。
隻是林婉不知。
她入宮後,林宿去看過那棵桃花樹,百年的根基已斷,桃樹已死,誓言消散。
宛若他們夭折在洛水縣的愛情,就像是一幅美好展開的畫卷。
待再次合起時,卻是不得不去對抗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