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陽光明媚,碧空如洗。
禦花園的映月潭中粉荷開的正好,皇後娘娘做東,邀衆人前往賞荷。
上次去了小檀山後,梵雲雀還挺喜歡平易近人的姜懿,又因為前不久林婉在後宮中金蟬脫殼,姜懿明白兩人是好友還讓身邊的嬷嬷特地來拜訪了她,說了一堆貼心話。
令梵雲雀很是動容,她也想着挑了日子去回謝姜懿,可是卻打聽到了姜懿這段時間都在閉門靜心。
況且皇後的未央宮中從未有請安這一說法,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待在一間小佛堂中抄寫佛經閉門謝客,想見上她一面或許比見沈轼還要難些。
幾日前,聽碧春說未央宮裡差人送來了帖子說皇後邀大家賞荷,梵雲雀是極為開心的,腦海中已經早早在想那日還怎麼打扮了。
可是後腳聽見沈轼也在,梵雲雀又把衣服首飾給一把塞了回去,拉扯着嘴角瞬間沒了心思,甚至一度想要告假。
卻又轉念一想,上次在馬車内姜懿給了自己好大的面子,自己這次也低迷不能辜負了她的好意。
就去露臉當個陪襯吧。
碧春從妝匣裡選了一支金蝶步搖在梵雲雀頭上比劃着。
梵雲雀訝于這金步搖上的蝴蝶振翅做的栩栩如生,一動一晃,叫人覺得下一秒就要飛起來了。
說來,這步搖也是黎濯并且妝匣送的。
她無意争寵,又想着今日映月潭邊定是争奇鬥豔,百花争春的勢頭,自己還是不要和她們比了。
萬一打扮的太漂亮,一不小心閃瞎了沈轼的狗眼,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又對他“舊情複燃”了呢。
“換隻素簪子就行了。”梵雲雀低頭看着說,“這金步搖太豔了些,不适合我今日這身衣服。”
碧春才意識到娘娘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配上這隻步搖确實有些不妥當。
“是老奴糊塗了。”
“無傷大雅的小事,嬷嬷何須貶低自己?”
她很是不滿這點,宮裡的人蹑手蹑腳,做什麼都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動不動就要跪下來磕幾個給她折壽,令她很是苦惱。
可又奈何不能壞了這兒的規矩,所以私底下她是很縱容身邊的人的。
“娘娘體諒奴。”碧春笑笑又說到:“今日賞荷,讓老奴陪您一起去吧。”
梵雲雀剛想說不用,緊接着碧春又開口:“奴知道娘娘平日裡喜好清靜,可畢竟今日還有其他宮妃在,若是娘娘身邊沒個人服侍,傳出去好不是讓人看不起我們芙蓉宮。”
想了想,碧春說的也是,搞不好一些人還會借機見勢想要刁難,她可不想成為衆矢之首。
映月潭邊,微風拂面,淡雅的荷香之氣迎面撲來。
已經有不少妃子開始熟絡的聊起天來,梵雲雀手執一把團扇獨自坐在一邊的亭子裡納涼,身後還站着碧春。
陸依雲今日稱身子不适,沒能來賞荷。
可是來了個常昭昭。
常昭昭的父親是戶部侍郎,在宮中和梵雲雀平起平坐。
耳邊忽聞閑言碎語,隻見不遠處有幾個嬌俏靓麗的女子把常昭昭圍在中央:“怎的碧春嬷嬷都到雲妃身邊服侍了,莫不是老糊塗了?”
“對啊,在她那芙蓉宮中能有什麼出頭之日?”
常昭昭雖一言不發,扶額理正自己頭上的八寶珠钗,眼中滿是輕蔑譏諷之意。
今日常昭昭一身粉衣倒是與這荷花相襯,發髻上面插滿了各式各樣耀眼的簪子,手上戴了一對品相極高的玉镯。
梵雲雀眯眼看去,好像看到了一隻開屏的花孔雀。
也不知是否有心?好巧不巧她們之間的談話就被她一字不落的給聽了去了。
梵雲雀才懶得搭理她們,全當左耳進右耳出,如今她們還能這般肆意妄為的讨論自己,不就是因為還在畏懼自己嗎?
“皇後娘娘怎麼還不來啊?”
梵雲雀倚坐在亭廊邊,精緻的小臉抵在自己的手臂上神情恹恹,天青色的紗袖層層堆疊在白皙的臂彎處,用另一隻手中的團扇去逗弄潭中的魚兒。
團扇在水面上劃開一道漣漪,驚得魚兒四下亂作一團,也有不少魚兒好奇遊了過來,結果就是越聚越多。
其中一隻花色大錦鯉突然張開傾盆大口,咬了那扇子一下,梵雲雀倏然脫手吓得起身連連後退。
那把團扇也掉了下去,靜靜的飄在水面上。
“雲妃。”
聽見有人喚她,梵雲雀蓦然回首見是姜懿,她輕聲詢問:“怎的不過去和她們一起聊天?”
梵雲雀一臉尴尬指了指映月潭,“我的扇子掉下去了……”
于是姜懿往潭中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那把白色的團扇被潭中的魚兒們頂的正歡。
“無妨,過後我命人送一把新的到你宮中。”
聞言,梵雲雀頓然喜笑顔開:“多謝皇後娘娘!”
說完,她這才發現沈轼也在一旁,随後跟變臉似的方才的笑顔已然全無,俯身給沈轼行禮:“陛下安康。”
“平身吧。”說完,沈轼心中頗為不解,自己最近好像沒惹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