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利亞姐姐不會出事吧？不行！我得去找他們！我也要在現場！說到底今天不是才23号，所以不會有危險的吧？！還有大家在呢！】

她唰一下站起來，慌忙地套上羽絨服，開門往樓下沖。

“喂喂喂，你這家夥要去哪！”李衡年上來就攔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中生，一把抓住她的衣服，生怕她一溜煙跑了，“河警官說了讓我看好你！”

“哎呦！哎呦！我有正當理由！”馬智郁掙紮起來，“我要去見瑪利亞姐姐！我得确認一下！拜托拜托了，你和我一起去也可以啊！我今天必須見到瑪利亞姐姐！”

“吳醫生？你有什麼好要跟吳醫生确認的啊…”李衡年狐疑地看着她。

“哎呦總之我又不是為了去見哥哥，我去看看瑪利亞姐姐怎麼了！”去瑪利亞姐姐住的地方就算哥哥在那裡我也不算是特地去見哥哥的…馬智郁不無心虛地想。

“去看了就好了吧？你就不許鬧别的事了，結束了就給我好好待在家裡，知道了嗎？”李衡年再三确認後松開手。

“遵命，遵命！我們快走！”馬智郁一重獲自由就急匆匆地小跑了起來，生怕自己去晚了。

這邊李衡年還在交代另外兩個巡警，因為對方隻是負責這個區域所以拜托他們來“特别關照”一下馬智郁家，現在當然也沒辦法還讓人家跟着一起去了。他回過頭一看，馬智郁都跑出好遠了：“這麼急幹什麼？慢點走！”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沖到了吳瑪利亞房車所在的地方，馬智郁快速地跑上前敲門。

“智郁…？”吳瑪利亞打開門，意外地看着眼前紮着丸子頭的女孩，“你怎麼會來？”

馬智郁的視線越過吳瑪利亞打量房車内部，沒看到有其他人的樣子：“我來，我來看看姐姐你，你一個人嗎？”

吳瑪利亞皺了皺眉：“難道你是來找柳…”

“啊啊啊啊啊！姐姐我們進去說會話吧！大叔你就在外面等我們一下很快很快！”害怕被李衡年發現自己知道柳泰武要過來才來的，馬智郁推着吳瑪利亞進了房車，順手把門也關上了，她讨好地看着吳瑪利亞：“對不起姐姐…但是我真的擔心你才過來的，不是為了見泰武哥哥…”

“哥哥？你到現在都對柳泰武混淆嗎？”吳瑪利亞面對“執迷不悟”的馬智郁也有些生氣和無奈，“你知道他剛剛和我說了什麼又和河警官說了什麼嗎？智郁，我一直顧慮着不想說得太直接傷害到你，但或許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了。”

她掏出手機找到和柳泰武的聊天記錄放到馬智郁面前，上面顯示着柳泰武的話：

[柳泰武：看來醫生你對我已經沒用了，我遇見了更加不會放棄我的人]

[吳瑪利亞：什麼意思？]

[柳泰武：智郁，我不會放棄智郁的，就像智郁不會放棄我，哪怕你們都認為我是殺人犯去勸她，好像也沒辦法放手的樣子]

[吳瑪利亞：智郁她還是個未成年人，你這樣做不覺得可恥嗎？]

[柳泰武：隻要智郁不這麼覺得，你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馬智郁看到這裡，手機就收了起來，下面似乎是兩人約見面談一下的事，她怔怔地看着吳瑪利亞，不知道對柳泰武這段挑釁意味滿滿的話說什麼好。

【這就是哥哥的玩笑嗎…他真的是殺人犯嗎，他會殺掉我嗎…】

“你知道嗎，柳泰武威脅河警官，說他不去做第五案的話，就要殺死他身邊的某個人。”吳瑪利亞望着她顫動的眼睛，“第五案的受害者是女高中生，智郁你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吧，即使這樣你還要繼續在意他嗎？哪怕威脅到自己的生命？你想一想之前的被害者們吧！”

“我就是因為想了——！”馬智郁終于無法忍耐地喊出聲，她捂住自己的嘴，盡力抑制哭腔，但這樣也無法阻止眼淚從眼眶溢出，“我就是因為想了…姐姐，你知道嗎，我根本不敢細算，如果哥哥是殺人犯，那我就是哥哥的共犯！第一案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前，他在作案時我正在畫第一章，第二案當天，我跑去過案發點…我看到了…”馬智郁哽咽了一下，“我看到了機車…泰武哥哥就是開機車的，我甚至有拍下照片，但我根本沒有勇氣去對比那是不是一樣的！第三案之前，我和他讨論了殺人手法，我還，我還在咖啡館的客人身上聞到了理發店的香氣，我把哥哥告訴我的想法畫了出來…死掉的人就真的是理發師！我沒辦法不去想她是不是就像我畫得那樣被騙，被殺掉的…而第四案發生的時候，他就和我在一起！”

馬智郁的臉被淚水沖刷的一塌糊塗，但她已經無暇顧及：“每一次都有我的存在，我該怎麼辦！如果我不能做點什麼，我怎麼，怎麼對得起…但是如果泰武哥哥要死的話我也很害怕，我真的不希望他死掉，甚至遠勝過希望他不是殺人犯，姐姐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哪怕他是殺人犯，我也想要他待在我身邊，天啊我怎麼會這樣……”

“智郁…”吳瑪利亞朝馬智郁伸出手，她不知道對方的心敏感細膩到這個地步，馬智郁根本就不是因為愚鈍而被柳泰武糊弄了，恰恰相反，是太敏銳太聰明了，才會自欺欺人。

馬智郁一股腦說出來之後沒有覺得輕松，隻覺得更害怕了，她無法面對後果，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接下來的場面，于是甩開吳瑪利亞的手沖出了房車。

外面的李衡年聽見了裡面的吵鬧聲，但聽不清具體的内容，隻是猜想吳瑪利亞在勸說馬智郁，也覺得有點尴尬，站得稍微遠了一點。所以馬智郁跑出來的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也沒能立刻追上，這高中生不知道哪裡來的精力和速度，一下就跑得沒影了。

他去追的時候慌忙之中撞上了來找吳瑪利亞的河無念：“什麼情況，我不是讓你看着馬智郁嗎？你怎麼在這裡？”

李衡年快速地說了一遍狀況，讓河無念感覺自己的頭又在隐隐作痛了：“你知道嗎，我剛剛接到消息，柳泰武那邊跟丢了，而他最後來找的人就是瑪利亞醫生。”

“啊？”

“啊什麼啊！趕緊去彙報然後找人啊！”

——

馬智郁沖動之下就跑了出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往什麼方向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她恍惚地走在空無一人的偏僻街道上。

【完了…都完了…瑪利亞姐姐她會怎麼想我，還有瘋和尚…】

她漫無目的地往前晃悠，大腦已經無法顧忌危險之類的事情，但本能還存在，讓馬智郁若有所覺地擡頭看向旁邊——一雙黑色的不透一點光的妖魔般眼睛不知道盯了她多久。

馬智郁怔愣地注視着面無表情的柳泰武，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撞進了她的視線，好像大白天的鬼魅。和她對視良久，那張臉才緩緩揚起一個熟悉的微笑，但因為過于遲鈍了，顯出一種帶上面具的詭異。

“智郁，好久不見了。”

“哥哥…”馬智郁今天流了太多眼淚，已經無法查覺到自己又在哭了，“你把我殺了吧。”

【死在他手裡，是不是最好的贖罪和解脫的方式呢？】

馬智郁不禁這麼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