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要問的問題嗎？”
“嗯？也算吧，所以你要好好回答。”想着可以了解一下柳泰武的情感，馬智郁點點頭。
“唔，我不是很明白，吃醋是什麼意思。我隻能說，是河警官把你救下了而不是我這個事實，我不喜歡。無論是誰把你救下了，隻要那個人不是我，我就讨厭。”
“哦，吃醋。”馬智郁在畫布上順暢地畫下一筆，簡短有力地下達定論。
“那又到我了，嗯…聊聊智郁你的漫畫吧？”
【漫畫，我才是主角。雖然一開始刻畫警察很認真，最後不還是歪到我身上了？無論是讀者的關注，還是馬智郁。】
“第二個問題怎麼又這麼溫和了？而且好籠統啊，哥哥真奇怪…”馬智郁把筆抵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下，“漫畫嗎，啊，說起來是不是沒和哥哥說過标題的意思！之前每次見面都顧着讨論劇情了！”
“野獸之路嗎？有什麼特别的意義嗎？我還以為就是字面意思呢，嗯…殺人犯發展史這種感覺。”
“哥哥你來說這種話感覺有點微妙，也有這種意思啦！算是一語雙關？野獸之路是說山林間會有野獸踏出來的那種痕迹，就是壓倒了草叢之類的，路過的人會誤以為是人踏出來的路然後走進去，這種意思…嗯？”
馬智郁若有所覺地看向柳泰武，對方也一臉思索地樣子看向她，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柳泰武先朝她笑了笑。
【啊…總覺得有點像在說我和哥哥。】
“哈哈，總之就是這種意思，然後輪到我了！”馬智郁感覺趕緊把頭埋下去，一副努力畫畫的樣子，“我想問，哥哥你…和家裡人怎麼樣？”
“家人啊，該怎麼說呢？關系不好不壞吧。”柳泰武不太願意回憶，低下眼睛，“爸爸好像覺得我是個不正常的孩子，媽媽一開始……反正後來重心就轉移到弟弟身上了。至于弟弟可以說是陌生人吧，他從小就和媽媽去了瑞士，在那邊長大的，我一個人在韓國。”
“什麼啊？怎麼這樣？”馬智郁憤憤不平地替柳泰武抱怨道，“當媽媽的怎麼能做成這樣呢！這也太偏心了！”
“嗯，可能我真的是一個奇怪的人吧，智郁你不是也這麼覺得？”
“不是，哎這個不對！怎麼能這樣說？”馬智郁一甩筆，“先不說我怎麼看待哥哥的，那可是媽媽诶，作為媽媽不就應該對孩子負責嗎？随随便便抛下孩子走了是怎麼一回事啊，就算覺得孩子有不好的地方，也應該好好教育才對吧！”她頭頭是道地評價着，教訓那個不在自己眼前的不稱職母親，柳泰武新奇地看着她。
【總是很有活力啊，很有趣，這樣的家夥居然曾經想自殺？】
“哎呦，說得我好渴，這房間也沒有水壺嗎？”
“可能會有點髒，喝我帶的水吧。”柳泰武從包裡掏出瓶裝礦泉水遞給馬智郁。
“哇，謝謝，哥哥真的跟來旅遊似的！”馬智郁接過水打開喝了起來，她用餘光打量着笑眯眯盯着她的柳泰武，重新困惑糾結了起來。
【這樣又完全看不出是那種可怕危險的家夥了…難不成是我太敏感了又因為瘋和尚和姐姐都很懷疑，所以真的誤會哥哥了？都是巧合嗎？】
“哈！”她蓋上蓋子，爽快地把水放到桌子上，“真痛快！”
【管他的呢！先過了今天明天再說！得好好看着他啊！】
“那又到我了，智郁你，是怎麼看我的呢？”柳泰武把頭靠在自己的臂彎裡，笑着問話。
【啊，來了，進攻性問題！】
“我說了哦？一開始覺得，哥哥長得太漂亮了…對，比起帥氣，漂亮的感覺更多啊，當然也還是很帥氣的！太符合我的想象了，就好像構思裡的角色從我腦海裡走出來了一樣。”
“哈哈…”柳泰武在旁邊輕笑了一聲。
“幹嘛啊！”本來就有些不好意思的馬智郁惱羞成怒地看過去。
“哈哈，沒有啊，因為智郁不是畫的是犯罪漫畫嗎，這樣描述得跟戀愛漫畫主角一樣？難道你的取向就是這種糟糕的反差嗎？”
“這是什麼話…不是不是才不是！聽我說完！不然我就不說了！”
看着柳泰武舉手表示投降，馬智郁才繼續說下去：“說實話，第一印象很好呢，長得好看，人又很有禮貌還很體貼，和我也特别談得來，讨論漫畫也那麼合拍，我當時還在想是不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呢，又在平安夜出現的…啊那應該是聖誕老人送的才對！完美的家夥！”
“一直相處着…”馬智郁撐着臉繼續回憶，“哥哥幫了我太多忙了，除了漫畫，生活上也是。瘋和尚出事的時候你在我身邊安慰我，平常也給了我特别多的照顧，請我喝飲料，還有蛋糕，我是第一次受到除了媽媽以外的人這麼多的關心呢。不過，時間越長，就越發現哥哥不是一開始表現的那種完美的人。你肯定不知道，現在你敷衍人的表情我都搞得一清二楚了，兼職的時候，對同事露出那種笑還有對顧客的笑，我坐在位置上都看得明明白白呢！因為你是我的素描模特，所以我會經常觀察你，哥哥的常用表情我全部知道，假笑的時候我也都知道呢！還有好多好多缺點，比如特别愛捉弄我！還會裝可憐糊弄我！經常特别惡劣地做一些惡作劇！”
馬智郁擡起頭揮舞拳頭表示抗議和不滿，又很快萎靡了下來：“可是你表現出的缺點，我也完全不讨厭，隻是想着變得更親近了更真實了，甚至很吸引我，讓我覺得很有趣又…很可愛。”
【所以也覺得很糟糕啊，如果泰武哥哥是壞家夥的話，難道一開始吸引我的點就是這種地方…我是喜歡壞蛋的類型嗎…】
“咳咳，總之就是這樣。”馬智郁全部說完才好意思去看柳泰武的表情，他保持着把歪着頭的姿勢看他，眼睛笑得彎彎的，但是剛剛沒發出一點聲音來叫她發現。因為側着頭，劉海的碎發散落了一些下來，看上去有種輕松居家的感覺，整個人柔和又無害：“看來智郁你很喜歡我啊，情不自禁呢。”
“嗬！”馬智郁在柳泰武肩膀上推了一下，想把那種讓人無法直視的表情推散，“我可沒有那麼說，哥哥自己想太多了吧！下一個下一個問題了，我也要知道哥哥是怎麼看我的！”
“智郁你呀…嗯…”柳泰武的臉上出現了表演痕迹很重的思考，“咋咋呼呼，有點笨，偶爾很幼稚，做事還有點沖動，但是——”
他在馬智郁準備暴走時轉變了話鋒：“這些也全部都是智郁的，優點？還是說特點比較好？讓人想要看着。”
“什麼啊！比起我的回答來說這個也太糟糕太敷衍了？沒有别的了嗎？”
“唔，還有長得很漂亮？”柳泰武張開手做了個展示的手勢，“好啦，我開玩笑的，智郁你在漫畫上很有天賦，腦子轉得很快，其實你很聰明，有時候會被你吓到呢。”
“嘁，明明我回答的時候說得那麼認真。”馬智郁把頭埋回平闆，不想讓柳泰武發現自己被他誇幾句就忍不住欣喜。
接下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随口聊天，也沒有特别的問題，因為這樣漫不經心地畫，根本沒有畫多少。
“啊——”馬智郁打了個哈欠，大哭過後本就容易犯困，她白天還爆發地狂奔了一段時間，又一直關注着柳泰武，耗費了她不少精力，“畫了多久了？天，都這麼晚了？”
她看了一眼平闆上的時間，已經接近半夜了，柳泰武也湊過來看她畫了什麼，大部分還是草稿，隻有開頭幾張勾線：“這個好像我們倆啊。”
“嗯？啊，這個…”馬智郁摸摸頭，“不知不覺就畫成這樣了，是因為大腦放空地在畫嗎？”
“那你要怎麼設計？她會死嗎？”
“哥哥你問我這種問題真是…好古怪啊。我也不知道，不是說了嗎我還沒有想好呢，現在我要再認真畫一下，不許吵我。”
【真的太困了，不是說看電子設備什麼藍光什麼讓人清醒嗎？怎麼看得我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馬智郁現在的狀态就和上課時想要竭力保持清醒一模一樣，但是屏幕上的字都開始花了起來，頭也不自覺一點一點的。
【不行啊…我得看着哥哥呢，馬上就要到24号了…】
“哥哥你……還是和我說會話吧，我要不行了…”
馬智郁模糊地聽見了歎氣聲，被人輕輕撫摸了兩下：“實在困的話，就睡吧，有什麼關系呢？”
“不行…我要看着哥哥…而且怎麼那麼餓呢…”
這就是她最後的念頭了，柳泰武看了一眼趴在平闆前的馬智郁，思考了一會，把邊上疊好的棉被打開蓋了上去。他把對方的手機從包裡拿出來開機，放在邊上，拿起車鑰匙起身推開房間朝着院子的那扇門。
走出去之前，柳泰武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馬智郁的臉埋的死死的，隻有個丸子頭豎在外面。
【這可不是我做的啊，隻能怪你沒能堅持住吧，時間也太巧了，接下來就…】
他轉身，輕輕關上了門。
——
“呃啊！”馬智郁猛地擡起了頭，披着的棉被從肩膀滑落，“我不是在畫畫？不對，我在看着哥哥…哥哥呢！”
她環顧四周，房間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桌子邊上放着她的手機，馬智郁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像是柳泰武在宣告綁架結束，他不會回來了。她急切地拿起手機，距離她睡着前看到的時間也隻是過去了十幾分鐘，這給了馬智郁一些安慰。
她打開手機屏幕，有未接來電和短信，馬智郁來不及去看，她用最快的速度打開通訊錄找出“壞心眼”撥通過去。
“怎麼不接…快接啊…”她急得要哭出來，忍不住責怪起自己，“我怎麼會這樣！因為聊天就放松了嗎！就算是扇自己巴掌也應該清醒着啊！嗚啊啊啊啊…這下該怎麼辦，到底跑哪裡去了！”
一個電話沒打通，馬智郁又不死心地一個接一個打，直到她感覺自己徹底無力回天了才停下，她靠着牆遲鈍艱澀地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怎麼辦…應該報警嗎，現在哥哥真的要殺人的話警察趕得過來嗎？】
馬智郁的手按動按鍵停留在通訊錄的“瘋和尚”那一欄，正準備撥打的時候，房間裡那扇朝着院子的門打開了。
柳泰武就那樣重新進入了房間，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怎麼又哭了？啊，才看到給我打了好多電話，對不起，我開了靜音。”
馬智郁愣愣地舉着手機，不能理解現在的狀況，她從抽抽噎噎到放聲大哭：“哥哥你…去哪了…嗚嗚嗚你跑哪裡去了！”她崩潰地将手機砸向柳泰武，自己也跟着沖了過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吓人！我醒來沒有看見你…嗚嗚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抱歉。”柳泰武伸手攬住她，“我去買吃的了，因為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吧？”
“那吃的呢？”馬智郁滿臉眼淚地從他懷裡擡起頭，“我好餓…”
“啊，那個…”柳泰武移開了視線，“這個點，旁邊一家餐館都沒有呢，也沒有看到便利店，我好像應該問問老闆再出去的。”
“還有一個問題，嗚呃…哥哥，二十分鐘，能殺人嗎？”
柳泰武越過馬智郁的臉，在她背後舉起了她的手機，屏幕上還顯示着尚未呼出的“瘋和尚”，他把視線移回那雙閃爍的眼睛：“應該不能吧，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