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前朝緣故,而今全國上下道教色彩愈發濃厚,大大小小的道觀不計其數。許多百姓為了逃避勞役和賦稅往往選擇入道為真人,因為道士非但不用賦稅,還有朝廷免費提供的百谷菽粟和俸祿,實為朝廷一大隐患。
惠安帝已經頭疼許久了,一直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擔心手段過激激起民變,又怕力度不夠緻使收效甚微。
而今太子的提議更好解決了此事。若是道士們不從,便給他們扣上一頂謀反通敵的罪名,天威降臨,沒人敢不從。如此一來,還能徹底粉碎琰光在民間的賢名,實為一箭雙雕。
惠安帝神色隐有贊賞之色卻沒有表露出來,繼續詢問臣僚意見:“衆卿以為如何?”
“太子遠見,臣等慚愧不已……”
“臣以為太子殿下所言極是……”
多數持贊成意見,惠安帝本人也覺此舉極妙。當即下令:“就依太子所言,太子,朕命你全權負責此事,如遇不決之事可越過朕直接下令,朕賦你便宜行事之權”。
“多謝陛下”。
惠安帝:“衆卿先退下吧,太子留下”。
“臣等先行告退”,臣僚們紛紛退下。李琤站在殿中間,眼神似有不解,垂眸行禮道:“不知陛下留臣下來所為何事?”
惠安帝輕咳一聲,“你母後着了風寒,洛華進宮看了她幾次,雖現在好得差不多了,還一直跟朕念叨着你。若是不忙,便到長春宮看看她吧”。
李琤見惠安帝臉色與尋常無異,不疑有他,以為聖上是為母後傳話才留下了他。行禮告退後,便撩袍跨過門檻出去了。
惠安帝看着長子遠去的身影,眼神興味盎然。
此次他來到長春宮,沒有像往常一樣有嬷嬷在殿外等候。整座宮殿靜悄悄的,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他走到内室門前,發現連宋嬷嬷也不在,内室依稀傳來幾聲虛弱的咳嗽,李琤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剛想敲門通禀,便聽到裡面傳來皇後沙啞的聲音:“是琤兒吧?快快進來”。
李琤推門而入。卻見躺在床榻上的母後面容虛弱,臉色煞白,整個人顯得有氣無力。她還在試圖起身,李琤忙上前阻止:“母後莫亂動”。
“母後患了風寒,自該好好休息,兒臣如何敢勞動母後大駕?”說着起身到旁邊道了杯熱茶給王皇後潤潤嗓子。
“母後現在感覺如何?太醫是如何說的?”
王皇後直起身有氣無力道:“隻說邪風入體,以緻内裡倒生昏亂,也開了幾服藥現在正喝着”。說着又捂着嘴巴咳嗽。
李琤接過茶杯,小心為她順氣,不由憂心道:“父皇不是說母後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怎還是如此嚴重?”
“是好了許多,隻是母後一見到你就激動,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皇兒莫要擔心”。王皇後溫柔道:“對了,此次叫你來是有要事”。
“哦?”
“前些日子外蕃進貢了些血紅酒,聽說珍貴異常,我跟你父皇喝不慣,放在那裡也可惜了。不如皇兒帶些回去,有空時候就跟奉儀一起小酌幾杯?不知奉儀那孩子能不能喝得慣?”
“母後還是自己留着吧,東宮尚有些陳年老酒,奉儀酒量很淺一杯就倒,估計喝不來這種血紅酒”。
他并不清楚梁含章酒量如何,但料想她貧苦出身,怕是沒什麼機會碰到酒,應是不勝酒力。故而如此說以便推辭王皇後的賞賜。
“酒量淺也沒關系,這血紅酒對身體大有裨益,奉儀身子如此羸弱,如今天氣變化萬千,合該喝些酒好暖暖身子”。
王皇後語氣強勢,立馬拔高聲調喊宋嬷嬷:“嬷嬷,去裝些血紅酒給太子帶回去!”
宋嬷嬷聽到吩咐馬上安排,李琤還未來得及拒絕,對方已經用檀木盒裝好放到李福手中了。
太子:“……好吧,既如此,兒臣恭敬不如從命”。
“母後知你公務繁忙,就不打擾你了,看你臉上不好怕是昨晚沒休息好,回去好好睡一覺吧”。王皇後擺擺手,聲音洪亮有力,沒了方才的虛弱,眼神還帶着幾絲狡黠。
李琤側身看着血紅酒沒注意,片刻後方行禮告退。
“血紅酒是個好東西,皇兒記得跟奉儀一起喝啊!”皇後忍不住叮囑。
“兒臣知曉”。
等一胖一瘦兩個身影徹底消失在轉角,皇後已從榻上起身,臉上挂滿笑容。
“想來娘娘不久就能聽到好消息了!”宋嬷嬷知道事情底細,在一旁笑道。
“哎,琤兒不近女色,隻好辛苦我這個當娘親的。昨日瑜哥兒進宮來看我了,三歲的小兒白白胖胖的惹人憐愛,本宮也想抱孫子啊”。王皇後狀似苦惱。
再者,儲君是國之根本,若是太子遲遲未有子嗣,朝野上下必定會議論紛紛。
她這也是為國家大事着想,王皇後悠閑撫摸着茶盞,不由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