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清透空亮,像極了林葉間的鳥鳴。
“好看,系得剛剛好,”路知谏抱着花,認真回答了他的每個問題,然後他與那雙煙青色的眼睛對視,“我喜歡呀。”
顔叙丞一瞬間怔在原地,他不合時宜的想起小時候和小區裡的孩子們玩一二三木頭人,當那個數數的孩子轉過身來,顔叙丞就被他的目光變成了木頭人。
他感覺路知谏話裡有話。
路知谏眼角餘光注意到顔叙丞的樣子,轉身心情很好的揚了揚嘴角,衣領上的金色遊魚胸針溢過一道流光。
顔叙丞反應過來,卻看見路知谏的背景早已出現在他五步之外。
他三步并作兩步,一下勾到路知谏的肩膀,“你居然敢丢下我偷偷跑了?!”
路知谏順着他的力道轉過身,顔叙丞看見他格外開心的笑臉,燈光下的深棕色眼睛變成了更淺一點的像是松脂的顔色,暖融融的,像冬日裡流動的楓糖。
顔叙丞一時間怔在原地。
路知谏也頓住了,他不自在地收斂了笑容,“怎麼了?”
顔叙丞啪的一下抱住他,“你笑起來真好看。”
路知谏很少露出這樣沒有陰霾的笑容,他平時總是抿着唇淺淺的笑,笑中帶着化不去的憂愁,他不愛說話,沒有人知道他總是在思考什麼,也很難讀懂那些笑背後的意思。
突然,顔叙丞看到了路知谏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感覺自己好像離他更近了。
而且……
路知谏這樣笑起來的時候真的超級好看!
“特别好看!我一下感覺,哇!世界都亮了。”
路知谏不好意思道,“謝謝呀。”
清冽的雨後山谷的氣息與帶着苦意的玫瑰香氣恰到好處的交融在一起,顔叙丞突然發現他們的距離有點太近了。
他的臉頰瞬間帶上玫瑰的顔色,佯裝不經意的放下手。
顔叙丞的演技着實不怎麼樣,那個動作刻意地慘不忍睹,幸好在場的另一位配合,裝做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隻是在顔叙丞看不見的地方,一股熱意爬上脖頸,飛快往上發展。
兩個人都忙着掩飾自己,自然也就錯過了對方的羞澀,這何嘗不是一種得償所願呢?
人在尴尬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給自己找點事幹,讓自己忙碌起來,路知谏低頭看着懷裡的風信子,顔叙丞手裡什麼東西也沒有,根本沒東西看。
他看看路知谏的身邊,“你什麼都沒帶啊?”
“嗯,”路知谏點點頭,“莫徊,就是我的秘書,她會幫我送到家裡。”
“哦哦,這樣啊。”這一段路異常安靜。
等上了車,路知谏看看旁邊還在神遊天外的顔叙丞忍不住揚起嘴角,又在他發現前壓下去,“我們要去哪?”
顔叙丞如夢初醒,大概是他很少有這種害羞的情況,因此他格外難緩過來,“放心!交給我吧。”
路知谏難得調侃,“真的嗎?我感覺你現在的狀态真的很難讓人放心。”
“怎麼會?”顔叙丞不想承認自己的腦子還停在那個時候,這樣會顯得他很呆诶!
他轉過頭綱要跟路知谏好好掰扯一下這件事,就看到路知谏放松地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拿那束風信子就躺在他懷裡。
不得不說,風信子還是挺适合他的。
不對不對,這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候嗎!
對上路知谏看過來的無辜的眼神,顔叙丞徹底洩了氣。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還是老老實實開車吧,此刻填飽五髒廟才是頭等大事。
大概是心裡有話沒說出來憋得慌,顔叙丞直接開出了跑車的駕駛,壓着限速到了地方,“我們到啦。”
路知谏面不改色,跟着顔叙丞往裡走。
顔叙丞已經沒事了,再度恢複平時的活潑,像一隻在枝頭叽叽喳喳、跳來跳去的小鳥。
“我跟你說……”
路知谏認真聽着,突然右手邊包廂門開了,路知谏下意識避讓,裡面走出一個正在打電話的中年男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顔叙丞一下頓住了,男人也停下來了,他們幾乎同時轉身,就連動作也相差無幾。
“小丞?”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