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甚至拎回家一隻蘿蔔頭,那小孩大概兩三歲,牙齒都沒長齊,隻有幾顆。
梁世聞受到驚吓,這他可不敢要。
“這個不是野生的,是我表侄兒,你在想什麼啊。”陳凜哈哈大笑,“抱回來玩玩,等哭了再還回去。”
那天下午院子裡雞飛狗跳,陳凜追着小孩到處亂跑,兩個人鬧出兩車人的動靜。
門前有棵大樹,挂了個木秋千,是陳凜自己做的。小蘿蔔頭隻有幾十厘米,還沒秋千高,推不動陳凜。
陳凜招手喊站在樓頂的梁世聞:“快下來。”
傍晚夕陽垂落,蘿蔔頭被陳凜抱在懷裡,兩人捏着拳頭向前:“出發!”
梁世聞一推,秋千繩脫離手心蕩漾起來,大的小的哇地一聲,哈哈笑着,聲音傳進田野帶去遠方。
來來回回,兩顆腦袋因為慣性起飛的頭發像兩朵蒲公英。
他們盡興了,等梁世聞想坐會兒,蘿蔔頭剛好尿褲子,陳凜給小朋友送回家,回來時天色烏漆麻黑,但陳凜還是讓梁世聞過了把秋千瘾。
樹底下蚊蟻聚集,陳凜小臂上全是蚊子包,每個紅點掐成十字,有幾處還抓破皮了。
“被咬成這樣怎麼不說?”
陳凜低頭撓紅腫的皮膚:“你還沒有玩。”
不止遊戲這一方面,各個方面都是。陳凜潛意識裡講求公平,思維似乎跟不上年齡增長,想法總是很簡單。
梁世聞找藥膏給他塗,塗到一半,陳凜從梁世聞掌心奪回自己的手,溜了。藥的味道太濃,熏得頭暈,陳凜不喜歡。
雨水從頭發絲滴到地上。
今天陳凜很沉默,難得不主動告訴梁世聞自己在外面又遇到什麼精彩大事。
“幹什麼去了?”梁世聞問他。
憋半天終于等到這句話,陳凜眼睛一亮,聲音放大:“我救了個人!”
他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怎麼火眼金睛發現掉進池塘裡的小孩,怎麼一個箭步飛奔過去,又怎麼把人撈起來,快速遊回岸邊,成功做了心肺複蘇急救,最後安全把人送回家。
“我厲不厲害!”
反應靈活,身手敏捷,勇敢無畏,菩薩心腸。
确實應該頒個獎。
“厲害。”梁世聞說。
陳凜挑眉一笑:“那當然了。”
也不看看他是誰。
一整天陳凜都心情愉悅,當梁世聞告訴他下雨天沾了泥的褲子和鞋太難刷,禁止他這段時間出門,陳凜也學會換位思考,答應梁世聞等天晴再去溜達。
沒想到小雨連綿不斷,陳凜一連幾天窩在家裡,沒什麼能玩的,閑得無聊,就去騷擾梁世聞。
随時随地莫名其妙來一句哥哥,能找到千奇百怪的理由和梁世聞說話。
梁世聞對此感到很頭疼:“你論文改完了?”
陳凜搖頭。
“那還不快去寫。”
“昨天剛發給導師,他還沒回我消息。”
無法讓陳凜停止絮絮叨叨,又沒有膠帶把他的嘴封上,梁世聞練就一雙哪怕陳凜再吵也聽不見的耳朵。
差點溺水被陳凜救上來的那個孩子家長為了感謝他,特意請他到自家開的飯店吃飯。
下雨還是沒停。
陳凜即将離開半天時間,梁世聞原本看着綿延細雨,目光轉移到陳凜臉上。
确認陳凜的話屬實,梁世聞皺了幾天的眉頭舒展開來。
這讓陳凜心裡不舒服。
小孩家長順道來接陳凜,梁世聞送他上車。
窗戶降下,陳凜看向外面,并不是要看梁世聞,隻是剛好梁世聞站在門口,陳凜才被迫跟他對視。
“早去早回。”梁世聞淡然說了句。
預料之中。
“哦。”陳凜拉着個臉。
附近二十公裡有個幾個景區,可以看到日照金山,常年遊客絡繹不絕,帶動周邊經濟,雖然這兒隻是小鎮,後來政府鼓勵發展,規模逐漸趕上了小型城市。
商鋪生意興隆,正是用餐高峰期,服務生領陳凜進了包廂,小孩一家人都在,熱情地對陳凜再次表示感謝。
“應該的。”陳凜說。
那天換成誰他都會毫不猶豫去幫,舉手之勞而已,其實不算什麼。
本來小孩的父親想給陳凜一筆錢,但陳凜不收,孩子母親說那請吃頓飯總可以吧,陳凜就答應了。
吃完飯從包廂出來,拐出走廊,第一間門正好打開,湧出三四個人,喝醉了勾肩搭背互相攙扶着。
他們剛聚完餐,身體搖搖晃晃,其中一個撞到陳凜,踩了陳凜一腳。
鞋面一個灰色大印子,那人沒說對不起,陳凜不跟醉鬼計較,繞開他剛要走,那人眯起眼睛,拽着朋友說:“诶……這不是以前咱們一中那朵茉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