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的颠簸感将司悅的注意力拉向了身處的環境。

她發現自己坐在一輛大巴車靠窗的位置上，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玻璃上映出的面孔清秀，黑亮的馬尾梳在腦後，柔和的彎眉下一雙明亮的杏眼，微翹的唇角天生帶笑，分明就是自己的臉。再低頭看看身上白色衛衣和牛仔褲，是全息VR遊戲嗎？

新文字出現在半透明屏幕上的時候，她才注意到遊戲面闆是跟随自己視角移動的。

技能：【暴——】

剛冒出一個字，面闆就變成了雪花屏。司悅看着屏幕暗暗吐槽，先是數據丢失，後是信号中斷，這遊戲質量堪憂啊。

片刻後，屏幕恢複正常，面闆上重新出現了文字。

技能：【免疫力（被動）】

【你的基因中帶有抗體，擁有一定程度的免疫力】

一瞬間，司悅以為自己眼花了。免疫力也能算個技能？而且還是一定程度！要說是免疫蛇毒、免疫幻覺，哪怕是免疫流感也算有實際用途啊！這一定程度算是個什麼鬼？誰還沒一定程度的免疫力啊！！！

而且明明該是個暴字開頭的技能，暴雪、暴風、暴擊，哪個不比免疫力好使？好好的一個攻擊技能怎麼就變成免疫力了？！

強行拉她進遊戲，試圖讓她背債，剝奪她新人大禮包，給她扣了個一窮二白的人設，現在又改她技能……

司悅很憤怒，行動很幹脆。她右手五指聚攏、狠狠掄向那塊塗改了自己技能的遊戲面闆。但穿過屏幕的拳頭被前排座椅靠背的反作用力震的生疼，遊戲面闆卻依舊完好無損地懸在眼前嘲笑着她的徒勞。

就在她心中瘋狂呐喊的時候，前面隔着兩排的座椅上有人發出了真實的呐喊：“這是哪兒？你是什麼人？放我回去，不然我報警了！”

隻見一個短發女生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指着通道對面座椅上的中年大叔憤然咆哮。女生白皙的臉孔上稚氣未消，藍色校服的袖子上兩條白線，一看就是個中學生。

中年大叔圍着圍巾、穿着棉服，腳上一雙旅遊鞋，看上去很是樸素。猛然被女生指着，大叔憨厚的臉上微微一怔，但緊接着就露出了理解又無奈的神情。

就在司悅對大叔表情感到疑惑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一聲叫喊：“握草，我手機呢？！”

她迅速轉頭看向大巴最後面。視線劃過對面通道時，才發現大叔後面還坐着兩個人，每人之間都隔了兩排座位。

其中一個是魁梧高大的男子，牛仔褲配皮夾克、面目兇狠。另一個則是氣質高冷的女人，戶外休閑褲配沖鋒衣，頭上還帶着一頂毛線帽。加上後面叫喊的少年，這大巴上一共有6名乘客。

叫喊的少年二十出頭模樣，上身穿着白色的短款羽絨，下身是一條做舊的牛仔褲，黑色籃球鞋側面印着紅色的火焰花紋，透着一股學生氣。

與前面的女生不同，少年明顯是驚訝多過慌張，兩隻手在身上一通翻找，但顯然一無所獲。

短發女生似乎受到了啟發，也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褲兜，然後再次質問對面的大叔：“我的手機呢？！”

“我沒……”

大叔一臉無辜，可解釋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後排沖過來的少年按住了肩膀，“她的手機是你拿的？那我的手機呢？”

一個沒完又來一個，大叔的額角都冒出汗了。

司悅發現三人糾葛的時候對面那個高大男人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女人則始終沒朝前面看一眼，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也不再去看糾纏中的三人，這時候最重要的是找回自己的技能。

既然動武沒效果，那就隻好來文的了。她略一思索便開始在腦内呼叫：小零蛋！小零蛋！小零蛋……

小零機械的聲音終于在腦中響起，隻是似乎帶着些不可捉摸的怨氣【親愛的ID6579086号玩家，本客服的名字叫小零，請不要随便添加後綴。】

司悅：我有加後綴嗎？可能是下意識的吧？我這人說話就這樣，你聽着聽着就習慣了。

小零【……】習慣你妹啊……

司悅：我要投訴遊戲惡意篡改技能。

小零【？？？親愛的ID6579086号玩家，您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本遊戲公平、公證，絕不可能出現篡改玩家技能的情況哦~】

司悅：剛才我親眼看到技能欄裡出現了一個“暴”字，緊接着屏幕一片雪花，然後“暴”字就變成了免疫力，不是篡改是什麼？

小零【不可能，小零敢用畢生的人品保證您一定是看錯了，我可以調出錄屏……】

司悅本想反駁你一個蛋有什麼人品？頂多是蛋品。但當她聽到有錄屏的時候就不發表意見了，等着小零蛋自己打臉。

果然，小零片刻後就改了口【啦啦啦~親愛的ID6579086号玩家，您是我見過的最善良、體貼、溫柔、美麗、智慧……】

司悅：少廢話，暴字開頭肯定是個攻擊類技能，快給我改回來！

小零【嘤嘤嘤，已生效的技能無法修改，小零也不是萬能的呢，嘤嘤嘤……】

司悅：那給我聯系你上級，誰能改，我跟誰說。

小零【啊！最最美麗、溫柔、善良的ID6579086号玩家，遊戲确實無法修改已生效的技能，這是考慮到對全體玩家的公平性。】

司悅：全體玩家不包括我嗎？改了我的技能公平嗎？

小零【小零可以為您申請特别補償，在保留您原有技能的同時，為您額外解鎖一個專屬技能，您看這樣您能滿意嗎？】

司悅：專屬技能是攻擊類的嗎？

小零【技能是根據玩家特性随機生成的，小零也無法預知呢。】

司悅：兩個。

小零【啊！親愛的ID6579086号玩家，解鎖專屬技能通常是需要條件觸發的，小零幫您申請解鎖一個已經是極限了呢，請您理智遊戲啊！】

司悅：那算了，還是把我原來的技能改回來吧。

……

小零【親愛的ID6579086号玩家，經過小零千辛萬苦、百轉千回、艱苦卓絕的努力，成功幫您申請到了解鎖兩個專屬技能的補償，請問您滿意了嗎？】

司悅敢發誓這金屬蛋如果有牙齒，這會兒肯定已經咬碎了：可以。

小零【那麼，祝您遊戲愉快。】

司悅無視平直機械音下隐藏的咬牙切齒，心情很好的想着遊戲的客服體驗還算不錯。不但無償解鎖了兩個專屬技能，而且還得到了一個信息——專屬技能解鎖需要觸發條件。

等等，為什麼在技能前面還有專屬兩個字？

不用多想，她立刻就知道了答案，因為遊戲面闆上彈出了新的信息：

專屬技能1【讨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