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亮的燈光映在南市的上空,馬路上,車水馬龍,時螢開着剛從4S店内取回來的車子,在燈火輝煌間,時停時行,車廂内流淌着輕音樂,讓人在緊張的生活中,得到片刻的甯靜。
“一份小米粥,兩個燒麥。”時螢說話間,已經用手機完成付款,“全部打包,謝謝。”
店鋪在時螢住的公寓的前面,單單隔了一條街,平時時螢上班,會順路到店内買點早餐帶去公司,因着位屬居民區,店内大都熟客。
守在店門口籠屜桌前的鄭奶奶顯然認識時螢,麻利的打包完,親切的招呼,“螢螢下班啦,有剛釀的醬黃瓜條兒,給你裝一碟,你宵夜一直小米粥配燒麥,不膩嗎?”
“謝謝鄭奶奶。”時螢接下打包的塑料袋,眼睛微彎的搖頭,“吃不膩,燒麥很好吃。”小時候,時螢的奶奶就經常包燒麥,後來時螢在南市的大街小巷吃了一家又一家,誰家的味都不對。
二人正說着話,店内鄰桌的兩個客人突然吵了起來,店鋪面積不大,一鬧哄哄的就顯得擁擠,剩下四桌的顧客都被影響了,有個甚至打算離開,老人上去拉架,“和氣生财、和氣生财,别吵了。”
“誰和他和氣生财!剛出看守所的小混混,我可認出來了,上次就你紮的車!”有着啤酒肚的壯碩中年人說着就要動手,時螢看見被指責的瘦弱小年輕眼中有心虛。
眼見自己被拆穿,瘦弱小年輕一把推開剛踩着三階台階上店裡準備勸架的鄭奶奶,三步并兩步,頭不回的就跑了。
“啊——”
鄭奶奶一時失衡,直直的就往後面倒,店内的人俱吓了一跳,而時螢剛上一層台階,見人往下倒,在腦子反應過來前,兩隻手已經伸了出去,由于突然的重量,壓的兩隻胳膊往下一沉,自己一隻腳同樣受不住的掉了層台階,“鄭奶奶小心。”
“哎呦。”
“老伴兒!”
在後廚的鄭爺爺慌慌忙忙的沖上來,老伴兒有心髒不好,一旦摔吓到了,自己一個人咋辦,路上甚至兇瞪了一眼啤酒肚中年人,瞪的人中年人直往後縮。
“吓死個人喲。”
受了無妄之災的鄭奶奶額頭直冒汗,不停的拍着胸脯順氣,瞥見自家老頭子煞白的臉,忙擺手,“沒事沒事,全虧了螢螢啊。”
剛說到時螢,兩位老人一擡頭,看見時螢被一位西裝革履的青年給扶住了,青年長的很俊,鄭奶奶覺得自己從來沒見過長的這麼俊的年輕人。
“螢螢,崴腳了?骨頭有沒有事啊?”鄭奶奶一看時螢臉都白了,心疼的不行,“老伴兒,愣着幹嘛,拿椅子和冰塊去,快點。”
“很疼?”
慵懶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有微熱的氣息掃在耳尖上,讓時螢上午的不自在再度升了上來,而且自己正被聞栖鶴單隻胳膊撐着,甚至感受到了他掩在西裝下的結實肌肉。
“還行。”
因着細高跟,時螢一隻腳掉下台階時,不小心崴了下,原本輕微的疼,但一關注就不行了,太疼了嗚嗚嗚。
她從小就怕疼,倘若自己一個人在家裡,說不準已經掉生理淚水了,但鑒于在外面且有人圍觀,緊抿着唇,臉色木然的把眼淚憋了回去。
“坐坐坐,快坐下冷敷。”鄭爺爺拿着椅子和冰袋跑來。
聞栖鶴扶着時螢坐下,目光在時螢微紅的眼眶停留了會兒,眉宇間不自知的有了褶痕,下一刻,人已經在側面單蹲了下去。
“我看下。”聞栖鶴輕脫下細高跟,揉捏了下腳踝,原本瑩白伶仃的腳踝,腫脹出個小紅|包,“沒骨折,但以防萬一,帶你去醫院拍個片子?”
聞栖鶴說的時候,正拿着冰袋在紅腫的位置小心的冰敷。
“你手法很專業的樣子。”時螢有意忽視了去醫院的問題,低頭打量聞栖鶴,骨節分明,熟練輕柔,至于手法,瞧上去比大部分人,例如自己,正宗專業。
聞栖鶴手上動作沒停,輕應了聲,“以前雙腿受傷,躺了一段時間醫院,學了點手法。”說完,起身将冰袋還給了鄭爺爺,垂眼看下來,“我開車帶你去醫院。”
可能由于溫度降下去了,讓時螢腳踝上的疼痛感輕了不少,聽到聞栖鶴去醫院,滿臉寫着拒絕,“不去醫院行不行啊?你不說沒有骨折嗎,我在家待幾天,噴點雲南白藥——”
時螢眼見着聞栖鶴臉上笑容落了些,心裡猛地生出心虛,越說聲音越低,卻依然做着最後倔強的掙紮,“真的要去醫院嗎?”
“去醫院不光拍片,可以讓醫生做專業有效的固定。”聞栖鶴站起來,清淡的目光自眼皮下垂落而出,看的時螢平生罪惡感,“你希望以後習慣性扭傷嗎?腫脹的自己一直穿不上漂亮的鞋子,天天看着别人穿?”
時螢:“……”
最後一句話,簡直蝦仁豬心。
鄭奶奶眼神在兩個人間來回串,笑的愈發慈藹,“得去得去,螢螢啊,正好大晚上的讓你朋友陪你去,我和你鄭爺爺放心,不然我們倆回去睡覺都睡不安穩。”
“去。”時螢受不住三人灼灼的目光,索性放棄抵抗,反正去醫院單純拍片在固定而已,而且,不單單自己一個人,“去醫院。”
一旁的聞栖鶴,垂眸看着時螢眼眶紅紅,卻死命不哭的模樣,垂眸輕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