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人怎麼這麼弱呀？明明它就輕輕啃了一口……黑貓耷拉下耳朵，焦慮地在原地轉圈圈，怎麼辦？它把人吃死了，它……它是壞貓……

“咪嗚……”

嗚……貓是壞貓……越想越難過的黑貓縮到牆角，把頭埋進前爪裡，咪嗚咪嗚地哭了起來，人，貓不是故意的，貓想做好貓，貓不要做壞貓……

貓不是隻知道逃避的貓，黑貓擡起頭，眼神堅定，貓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還給鐵鏽味的人一個審神者。

它重新走到審神者屍體旁，嘴巴微張，小小地吸了口氣，給自己加油打氣：既然現在的黑色物質才代表死亡，那它就再吃一次，讓人活過來。

這一次，黑貓将審神者體内的黑色物質清空後，沒再出現其他東西，但按照人類的說法，審神者現在是丢了魂的絕贊植物人。

而在黑貓眼中，對方體内變成了透明……嗯，也不完全透明，是一大塊一大塊，看起來有些奇奇怪怪的灰白色格子。

它記得，這個好像被叫做透明圖層？黑貓歪了下頭，它要在透明圖層上填色，所以……它頭頂的耳朵輕輕彈動，貓要成為小畫家！

用來上色的“顔料”，自然是先前被貓吞進肚的、那團五彩斑斓的高級黑。黑貓将吐出來的“顔料”推到審神者的屍體上，奇怪的是，黑色并沒有融進透明圖層裡，反倒形成一個新圖層，安靜又倔強地浮在審神者身體上方。

錯了錯了，貓不要新建圖層，貓要圖層合并呀。黑貓急了，擡起前爪就去撓新圖層，可不管它怎麼做，都沒辦法讓兩個圖層合并。

“喵……”

是哪裡做錯了嗎？感到困惑的貓，又開始圍着審神者的屍體繞圈圈，時不時就擡爪踩一踩，伸爪撓一撓，檢查是不是人的身體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也沒有。

無奈之下，黑貓隻好把東西重新吞進肚子裡——人體内的顔色抽出來後，要是放着不管，這些顔色就會慢慢消散，人類好像把這個叫……叫魂……魂……葷素搭配。

黑貓擡起前爪，撓了下耳朵，它也沒想到，把人救活會是這麼困難的事情。明明奇形怪狀的“人”說讓生物複活很簡單，為什麼貓做不到？

它低下頭，打量起自己的爪爪，因為貓沒有十幾條亂飛的手嗎？還是因為貓身上沒有長很多眼睛？

最後，想不出辦法的貓，選擇向奇形怪狀的“人”們求助。

【咦嘻嘻嘻嘻，貓第一個聯系的是我，我就說過貓最喜歡我……艹，忍你們很久了，不要揪我的手，是不是嫉妒我手多手長還被貓喜歡？咳……咪咪，有什麼問題呀~是被欺負了嗎？放心，隻要你一喵令下，這邊立馬給你傳二十個神過來打架。】

【喵嗚——】

【欸？複活人類？這不是很簡單嗎？把靈魂塞進去就行……呃，不過這個方法大概率貨不對闆，不保證身體不發生變化，也不保證靈魂是原先那個哈。】

【要保證身體正常，還要原先的靈魂？因為是你吃死的？嘁，區區人類，用來給貓加餐怎麼了……咳，我是說，把原先的靈魂塞進原先的身體就行了哦，可愛的咪咪~】

【喵……】

【黑色的？融不進去？嘶……這個有點麻煩。】

【要把黑色的部分去掉才可以，不想做的話也可以喊我過去幫忙哦。嘿嘿，我不像其他神，我要的報酬很少，咪咪隻需要用肉墊狠狠地踩一下我的臉……】

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黑貓直接切斷連接，它蹲坐在原地，搖搖腦袋，歎氣：奇形怪狀的人話好多哦……

煩貓，不想聽。

*

黑色和其他顔色融合得太徹底，把黑色剔除的難度，和“挑出混在面粉裡的白芝麻”的難度差不多。

黑貓莫名想到了被繼母刁難，要将豌豆從灰裡撿出來的灰姑娘，雖然它沒辦法喊來小鳥幫忙，但是……貓驕傲地擡起腦袋，它身上可是長滿了很會吃的須須！

在吞食過程中，黑貓得到了審神者的記憶。

審神者來本丸之前，在當地很有名的醫院工作，因為醫術出衆，脾氣又很好，他很受其他人歡迎。

隻是他并不像他自己所說的“辭職後剛好遇上時政招聘，于是成功上岸當了公務員”那樣正常離職，而是他發現醫院高層在做一些突破道德底線的違法事情後，主動辭職，直接和醫院爆了。

失去工作後的日子并不好過，其他醫院也不願意接手這樣一個“定時炸彈”，好在時政很快找上門，邀請他來本丸當審神者。

審神者在本丸的經曆，和五虎退所描述的沒什麼兩樣：普通的審神者建立起普通的本丸，和不太普通的刀劍付喪神們，一起度過了普通又幸福的二十年。

和五虎退他們所想的不同，審神者并不是因為女兒的去世而性情大變，而是他接下特殊任務，前往暗堕本丸後，接觸到了和“暗堕”有關的物質——或許說，審神者接觸了污染物。

所以，審神者暗堕了。

這個世界的“暗堕”不僅唯心，還唯物。

那些有着載體，能具象化的“暗堕”物質，被時政稱為污染物，這些污染物能夠自然産生，也能夠人為制造。

大部分“暗堕”和時間溯行軍、詛咒有關，隻有極少部分是人為制造——畢竟明面上，時政是堅決打擊和禁止人為制造污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