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盤似的月亮不知何時悄悄爬上了墨藍色的天幕,将清冷的光輝毫無保留地灑向大地,給整個世界披上了一層朦胧的薄紗。
在簡陋的小院裡,昏黃的燈光透過糊着紙的窗戶,灑出星星點點的暖光。
柳知夏的身影在屋内來回穿梭,忙得不可開交,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發絲也被汗水浸濕,一縷縷貼在臉頰上。
她一邊手腳麻利地整理着明天要帶到集市上去賣的下水,一邊在心裡盤算着:
明天可得早點兒出發,把下水賣完就趕緊回來,可不能耽誤了事兒。
對了,還得在鎮裡挑個合适的鍋,要是沒有新鍋,也不好做其他的吃食。
想到這兒,她的目光落在牆角那幾個破舊的陶罐上,眉頭微微皺起。
突然,柳知夏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睛一亮。
張秀花家說不定有閑置的缸,要是能借過來用用,把鹵湯帶到集市上,現場鹵制下水,肯定能吸引更多人來買。
事不宜遲,柳知夏匆匆将幾樣準備當作見面禮的下水,用幹淨粗布仔細包好,又拍了拍衣角,确認一切妥當後,快步走出家門。
澄澈月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長。
耳畔,此起彼伏的蟲鳴聲交織成一曲夜的樂章。
她顧不上欣賞這夜景,懷揣着滿心期待,腳步急促,鞋底與泥土路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徑直朝着張秀花家的方向趕去。
不一會兒,張秀花家那略顯斑駁的木門出現在眼前。
柳知夏擡手輕喘了口氣,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而後擡手叩響木門,高聲喊道:
“張大娘,張大娘!我是知夏,有點事想麻煩您!”
聲音在靜谧的夜裡傳出老遠,驚起了栖息在院角樹上的一隻夜鳥,“撲棱棱”飛向了夜空。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張秀花探出滿是皺紋卻笑容和藹的臉,
“知夏啊,這麼晚過來,快進屋!出什麼事了,别站在外面。”
說着,她熱情地拉住柳知夏的手,将她往屋裡讓。
屋内燈光昏暗,一張老舊的八仙桌占據屋子中央,桌上的煤油燈散發着微弱光芒,燈芯随着穿堂風輕輕搖曳。
張秀花麻利地收拾下桌上雜亂的針線笸籮,招呼柳知夏坐下,又轉身倒了一碗水,遞到她手中,
“快,先喝口水,慢慢說。”
柳知夏接過水,把帶來的粗布包放在桌上,打開露出裡面新鮮的下水,
“張大娘,這是我自家弄的下水,給您帶了點。其實我今晚來,是想跟您借個物件。我打算在家收拾些東西,家裡的盆盆罐罐太小,我想着您家說不定有閑置的大缸,能不能借我用幾天?”
張秀花聽後,爽朗地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聚成了一朵花,
“嗨!我當是多大的事呢!不就借個缸嘛,小事兒!後院就有一個,一直閑着。”
她起身就要去後院搬缸,柳知夏見狀,趕忙起身跟在後面。
後院裡,月光如水,照在堆積的雜物上。張秀花熟練地在角落裡找到缸,輕輕拍了拍缸身,
“你看看,這缸一直幹幹淨淨的,正好借給你用。”
柳知夏看着缸,眼中滿是驚喜,連聲道謝。
柳知夏圍着缸轉了兩圈,伸手試探着推了推。
缸身微微晃動,可想要真正挪動,憑借她一己之力,依舊十分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