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工食堂在學校北區深處,平日裡來這邊的學生不多。
應願上了三樓,沒有聯系易閃閃,便找到了她所在的包廂。
因為這裡的包廂沒有簾子遮擋,半開放,要是仔細去看,便可以看清裡面都有些什麼人。
更何況易閃閃所在的地方人多,吵鬧,音樂學院,都是些七彩頭發紮眼的人。
應願站在大堂的角落裡,看着那個包廂。
易閃閃沒有騙她,裡面确實有校學生會的人,最近運動會應願也和校學生會打過交道,的确煩人。
現在,學生會和七彩頭發們唱和吵鬧把酒言歡,易閃閃在其中并不顯得突兀。
她太過鮮亮,又總是笑着,适合一切華麗熱鬧燈紅酒綠的場景。
他們看起來沒有要馬上結束的意思。
應願的手機裡也沒有來自易閃閃的新消息。
應願幹脆坐下了身,在大堂的飯桌前,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吃點東西。
這麼想着的時候,視線還是放在易閃閃的身上。在短短的一分鐘裡,易閃閃笑了兩次,夾了一口菜但沒吃,她沒有翻弄手機。
應願繼續等,明明說“等你”的那個人是易閃閃,但真正等着的人,總是應願。
太陽的光開始變得金燦燦的,從方格窗戶裡透進來,投射到了應願的腳下。
窗外的樹都冒了新芽,嫩綠的色澤,莺歌燕舞的春天。
虛度光陰。
終于,窗外透出了些暮色,易閃閃的姿态顯現出疲乏。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指尖輕敲在屏幕上,打字。
應願收到了來自易閃閃的微信消息:
-【寶兒,你還沒洗完嗎?】
-【要洗秃噜皮了。】
應願垂眸回複她:【我在外面。】
易閃閃轉頭看了過來,的确,應願就坐在易閃閃一回頭就能望見的方向,周遭沒什麼人,孤零零地像棵修剪規整的樹。
易閃閃笑了起來,她立馬站起了身朝應願揮手,帶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應願望了過來。
應願擡眼,被這麼多目光注視着,沒回應。
易閃閃給她使了個俏皮的眼色,指了指露台的方向。
應願起身朝露台走去,易閃閃回頭跟所有人說說笑笑地告别,然後抓過自己的外套和包包,跟上了應願的腳步。
露台敞亮,可以望見後山蔥蔥郁郁的樹林。
易閃閃一靠近應願,便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從這敞亮裡拽入了晦暗的樓梯間。
“我等了你好久,”她說着話,便朝應願的身體靠了過來,“你剛到嗎?”
春天并不燥熱的風啊,裹上了又暖又甜的香味。
易閃閃要抱,便抱個滿懷,她将自己的腦袋靠上應願的胸口,又嫌這一點皮膚的接觸不夠多,皺着眉頭退了出來。
手上拿着的外套不穿,包也不要了,一擡手便将它們全都扔在了鏽迹斑斑的欄杆上。
她伸手去拉應願外套的拉鍊,嘴上嘟囔着:“冷。”
應願沒有阻止她的機會,拉鍊瞬間便到了底,易閃閃重新擠進她的懷裡,細軟的手臂在外套的遮蓋下攬住了她的腰,緊緊地箍住。
應願被她撞得幾乎踉跄。
而易閃閃汲取着她的溫度,這會才像隻歸巢的鳥一般,長長地溢出一口氣。
“嗚……舒服……”
應願:“……”
應願什麼都做不了,應願隻能任由易閃閃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被易閃閃抱,本質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難受的事情。那一丁點的異樣和難耐,隻存在于應願的心底,像螞蟻在爬,像羽毛搔過臉頰,惹得她不安又忐忑。
但她就連忐忑,都不敢加重呼吸,她用力将一切的感官都壓制下去,讓自己變成一尊無知無覺的雕像,這樣想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肢體都變得冷硬了起來。
可下一秒,易閃閃就感歎道:“好軟哦~”
應願:“……”
易閃閃:“又香又軟,女孩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應願:“…………”
易閃閃閉着眼睛,樂得不行:“我感覺我運氣好好哦,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洗澡,洗完澡就來給我抱,好幹淨,好清新,好爽~”
應願:“你今天很累吧?”
易閃閃擡眼興奮看她:“哇,關心我。對啊對啊,超累的,好多事情,還跑了八百米呢!除去體院的,我第二!”
應願:“累了就别說話了,好好休息。”
易閃閃:“……”
沒錯,抱應願這件事,對于易閃閃來說是寬慰,是休息,是享受,唯獨不是什麼需要心靈溝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