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退出包廂以後，包廂裡就炸了。

毛毛：“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霸總小說裡的場景啊啊啊啊！！！我這輩子還能體會到這種場景，我就是女主旁邊的閨蜜啊啊啊啊！！！”

麗娜掐着聲音：“應願女士，這是您的朋友為您加的餐，希望你玩的開心。啊！這能不開心嗎！被人拿錢砸，怎麼會不開心呢！”

小涵推了推應願的胳膊，朝她擠眼睛：“又是富姐對吧，富姐最近攻勢很猛啊，三天兩頭地送東西，不會是發現你和閃閃校花有糾葛，吃醋了，一下子急了吧？”

毛毛：“這個觀點新穎啊！”

麗娜：“不無道理，起碼這兩次，易閃閃出現的時候，富姐就會出現。”

毛毛：“我靠真的是，這兩人之間竟然有這種聯系！”

小涵：“看不出來啊應願，平時話都不多說，女人緣這麼好。”

應願的思緒還有些恍惚，但她不得不開口說話了。就像易閃閃要澄清她們隻是普通朋友的關系一樣，應願也得在這些事情裡面，把易閃閃撇開。

“你們真的不要亂猜了，易閃閃那麼有名，萬一被别人聽到，就是我們在造謠傳謠了。”

“造謠傳謠”這詞用的有些嚴重，讓房間裡的歡樂氛圍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毛毛捂住了嘴：“我們就是自己亂說一下，不會跟别人說的……”

應願看着桌子上那些東西，的确都是些不便宜的東西。對于她們這些普通的女大學生來說，甚至可以算得上太貴了。

易閃閃送她禮物的時候從不吝啬，而她送給易閃閃的，隻能是像那天的小水豚一樣的毫不起眼毫不值錢的小玩意。

所以這樣的饋贈并不是均等的，它是有條件的。

就像是一場以物易物的交換，每次她們的擁抱為應願帶來不便時，易閃閃便會掏出這樣的補償。

“還有富姐……”應願繼續道，“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複雜。我們的關系也很普通，會有這些東西是因為我在幫她做事。”

包廂裡徹底沉默了，三人組呆愣着，她們的腦袋瓜裡大概在上演着無數種可能。

應願補了一句：“所以這些是報酬。”

“明白了明白了……”小涵點頭，她頓了頓，“那這些我們可以吃嗎？”

“可以。”這個應願倒是十分肯定，易閃閃就是買來給她們所有人吃的，易閃閃從來不吝啬于和朋友分享。

“哦哦，那謝謝富姐。”小涵道。

毛毛和麗娜也趕緊道：“謝謝富姐。”

小涵：“唱歌吧，唱歌吧，富姐希望我們玩得開心，那就好好享受這個夜晚。”

一切都恢複了正常，四周重新回歸于嘈雜的歌聲中。

應願可以在這嘈雜裡繼續思考自己沒有想明白的問題，比如，明明一切看起來都是很正常，很合理的，但她為什麼就是開心不起來呢？

易閃閃說希望她玩得開心，是因為自己玩得很開心？還是覺得自己做了讓她不開心的事？

麗娜來到了應願的身邊坐下身，她觀察着應願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對不起啊應願，我們就是玩嗨了，我們都不會出去亂說的。”

“嗯。”應願道，“我相信你們的。”

麗娜長舒出一口氣：“相信就好，相信就好。那……應願，你做兼職會不會很辛苦啊？”

應願：“嗯？”

“就是你之前都經常做兼職嘛，去辦公室整理資料呀，去商場扮娃娃呀，還要……幫富姐做事的話，會不會很忙很辛苦？”

“有些忙。”應願回顧自己跟易閃閃的過往，覺得實在也算不得辛苦。

于是她道：“但還好，是自己樂意做的。”

“那挺好的。”麗娜放松下來，她靠進沙發裡，邊聽歌邊跟應願閑聊，“我們亂磕cp你不要當真，現在磕cp算是一種愛好，大家不想自己談戀愛嫌麻煩，就幻想一下别人談戀愛幸福的樣子來代償。

“bg磕得沒意思了，就磕bl gl，有點禁忌感就更刺激了嘛。”

麗娜頓了頓，突然道：“應願，你談過戀愛嗎？”

“嗯？”應願感覺自己的腦袋裡被電輕輕擊了一下，但這個問題的答案毋庸置疑，她立刻就回答道：“沒有。”

麗娜：“從來都沒有談過嗎？母胎單身？”

應願：“嗯。”

麗娜：“那你有暗戀過嗎？”

應願：“沒有。”

麗娜瞪大了眼睛：“心動呢，總有過吧？”

應願的手指抓緊了襯衫的衣角，她思考着，然後問了回去：“怎麼樣才算是心動呢？心動的概念和程度要如何定義呢？”

“啊……好純真的一個問題。”麗娜癱倒了，在悠悠的小情歌裡，她嘗試去回答這個問題，“沒有人能給心動下一個具體的标準和定義吧。”

“每個人心動的時候，大概都是不一樣的。

“有的人可能聽了一句話就心動，有的人匆匆路過打了個照面就心動。

“有的人心動了，會立馬付諸于行動。有的人心動了，也就是動了一下，什麼都不會做。

“有的人的心動會持續很久很久，每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心跳加速臉熱發燙。有的人的心動很頻繁很短暫，她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後天當她遇到一個新的人，她就把之前所有的都忘記了。”

“所以要怎麼給心動下一個定義呢？心動是很随意的，也是很鄭重的。”麗娜長長地歎了口氣。

應願為她說的這段話而驚歎：“你像一個詩人。”

麗娜：“每個人談戀愛的時候都是詩人。”

應願：“那你心動過嗎？你喜歡心動的感覺嗎？”

麗娜：“要說戀愛經驗，我沒有多少。但你說心動嘛，那可太多了。以上我說的所有的心動的類型我都有過。至于感覺嘛……”

“剛開始是愉悅的，很開心，很雀躍，像春暖花開一樣，明亮溫暖。但這種愉悅就像是溫水煮青蛙，它會不自覺讓你陷入其中，等你感覺到痛的時候……”

麗娜突然側身戳了戳應願的胸口：“心痛的時候。那就已經遲了，你已經跳不出去了，你完蛋了，你喜歡上一個人了。”

音樂的鼓點聲突然加重，和應願的心髒重疊在一起，咚咚咚，轟隆隆。

應願收回了恍惚的神思，她道：“那這聽起來不是一件好事情。”

麗娜：“如果對方也喜歡你，那就是天大的好事情。如果對方不喜歡，那就隻剩下無盡的痛苦喽~”

應願沒有說話，這首歌結束的時候，她起身去把桌上的東西分了分，招呼大家過來吃喝。

這一晚再無其他新鮮事情發生，應願沒有收到來自易閃閃的新消息，毛毛小涵麗娜玩累了就癱在沙發上睡覺。

清晨蒙蒙亮的時候，幾人一身疲憊地回到宿舍。應願躺在床上，但并無睡意。

中午時分，應願給易閃閃發送消息：【三天時間得延長，最近有些忙。】

兩個小時後，她得到了易閃閃的回複：

【剛好唉，我最近也比較忙。】

【小事情隻能忍一忍了，但5月1号務必請你為我騰出時間，我要去參加鵝廠的一個活動，大場面，人超級多還是直播，我會特别特别特别緊張。】

【鴨力超大黃鴨表情包。】

【這個時候拜托你一定要在我身邊，我真的超級超級超級需要你！】

【我會搞一張媒體工作證給你，到時候你想進出哪裡都可以，這場活動有晚宴有演出，好多好多明星。你如果喜歡哪個明星，我可以幫你要簽名照。】

易閃閃還體貼地發來了活動官方的明星預告圖。

裡面人的确不少，要是拿給毛毛，她肯定要興奮的炸鍋了。

但應願不追星，這對她的吸引力并不大。

要不要答應這件事情，取決于易閃閃發的那兩行“我會特别特别特别緊張”“我真的超級超級超級需要你”。

停止是需要過程的，應願依然堅持這個理念。

她已經讓“易閃閃随時都可能跑來找她”變成了“有規劃的三天一找”，又變成了“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才找”。

應願覺得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良性過程，成果顯著。

所以她得堅持下去，所以她再一次答應了易閃閃的請求。

【好。】

她發過去這一個字。

【啊啊啊啊啊啊太好了嗚嗚嗚嗚嗚嗚謝謝願寶你真的太好了你是我的大寶貝是我的定心丸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麼麼麼麼麼麼麼親你一千下！！！】

易閃閃回過來了一大段。

應願紅着臉側過了頭，她真是不想看見易閃閃的這種消息。

接下來是挺長一段安靜的生活，易閃閃沒有打擾應願，麗娜經過ktv的事件之後，也不再纏着應願。

三人組倒是經常在一塊玩兒，應願偶爾和她們一起，大多數時候仍然是獨自一個人。

她上課，看書，做做各種兼職。直到約定的時間來臨，被易閃閃打破平靜。

5月1号勞動節，學校放了假。中午吃過午飯，應願便趕往了鵝廠活動的現場。

這真的是一場人數衆多的大型活動，在離活動現場一百米轉彎的路口車輛就堵住了。

應願降下車窗望出去，路兩邊幾乎沒有空閑的地方，不是聚集着大批的粉絲，就是各種應援的展架和路牌。

最後一點路走了十幾分鐘，應願下車的地方是演出大樓的側門，這裡有安保人員把守，但在隔離帶之外，還是有烏泱泱的人群。

應願有些無措，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進得去這個門。

安保看到了她胸前挂着的工作證，揮了揮手：“現在不行啊，活動還沒開始呢，都在外面等，外面等。”

應願隻得退了回去，和人群融在一起。

人群是熱鬧且興奮的，這些年輕的女孩子聚在一起，為了同一個喜歡的人，不辭辛苦，将這樣的期盼和等待看作是一場愛的奔赴。

應願在人群的邊緣，站在一小段台階之上，微微地俯瞰着她們，等得久了，她會産生一種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的迷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