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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三輛看不出原本顔色、各處都有不同損傷的車在郊區一片空地停下。
一号大巴的前擋風玻璃沒能挺到最後,也好在幾乎所有喪屍都集結在一起攻擊他們,沖出喪屍潮後,路上喪屍少得可以忽略不計。
再三确認喪屍沒有追上來,異能者安排幸存者們下車休整。
林暮遲掃視一周沒看到熟悉身影,上了二号大巴車。
車裡,杜越抱着安言不撒手,低頭出神。
“在這站着幹什麼?”
楚亦在對講機收到安言暈倒的消息過來,就看見林暮遲站在車門口,一動不動當門神。
林暮遲沒說話,側身讓開路。
楚亦忙得很,幾步跨上去,開始給安言檢查腺體。
杜越急切地問:“怎麼樣?”
“别這麼急。”楚亦正打着手電筒仔細觀察腺體有無異常,“看着沒有大礙,應該是透支腺體導緻的昏厥,睡一覺就好了。”
“但是,在腺體好之前千萬不能再這樣冒險了,透支腺體很容易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更何況現在沒有精密儀器和其他醫療手段,無法第一時間治療。”
“我知道。”杜越啞聲道:“我會好好看着他,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楚亦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但看杜越這失魂落魄的模樣,能猜出一二。
徹底栽了啊。
楚亦在心裡啧了聲。
安言那把火放得及時,不僅保護了二号大巴,也同樣為一号大巴在最後關頭減輕不少壓力。
無論如何楚亦是感激他的,等他傷好,興許能成為一大助力。
要是杜越有本事打動人家,他也樂見其成。
......
“進行腺體電擊測試。”
安言聽見一個聲音這樣說。
頭頂是刺眼的無影燈,四肢被束縛,瞬即一陣直擊靈魂的痛意襲來,電流一陣接着一陣沒有停歇,身上密密麻麻的線清楚記錄下所有數據,連落下的眼淚成分都沒有忽略。
他不知道這樣的折磨持續了多久,像一分鐘,一小時,又像是年複一年。
他一直住在充斥消毒水味道的小房間,沒有窗戶,總是不見天日,又或是被推到各種手術台上進行實驗。
好像他不是一個人,隻是一個實驗物品。
畫面一轉,一棟陌生的小洋樓出現在他眼前。
他站在花園,面前有一個巨大的蛋糕。
身旁有很多人簇擁着他,有人為他戴上生日帽,有人牽着他的手,帶他去吹蠟燭。
“祝我最好的朋友生日快樂!我會把世界是最好的東西全都捧到你面前!”
“希望你永遠開心,永遠幸福。”
“我會一直陪着你,保護你,直到我死去。”
......
為什麼,我感到如此幸福,又充滿痛苦。
畫面如流沙塌陷,一點點消失。
他站在虛無天地間,臉上表情從痛苦變成笑容,最後歸于平靜,好像本該如此,直到有人喊他:
“安言。”
omega陡然睜眼。
“醒了?”
熟悉的聲音令安言有一瞬恍惚。
每次昏迷後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總是林暮遲,像某種寫好的程序。
“你剛才叫我名字了嗎?”他輕聲問。
林暮遲對上他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片刻後移開視線。
“沒有。”
“什麼沒有?”
杜越抱着幾種巧克力和小面包,還有一瓶水回來,聽見林暮遲說話,順口一問,随即将這些東西一股腦堆到安言面前。
“看看想吃什麼。”
林暮遲沒說話,安言選了一小塊巧克力,回答他剛才的問題:“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聽見有人喊我名字,就問了句。”
杜越見他隻拿這麼點,又給他留下一塊巧克力和一袋小面包,順着他的話題問:“那夢到什麼了?”
安言撕開包裝袋,搖搖頭:“不記得了,夢醒就忘了。”
他記憶力一直不太好,睜眼就能全忘幹淨。
杜越無所謂道:“忘了就忘了,先吃吧,你想想還有沒有想吃的,我給你拿來。”
安言回拒他的好意:“這些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