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星海市總醫院是老城區唯一一所公立醫院，人流量極其廣泛，喪屍爆發之初無數人想駕車出逃，最終車毀人亡，把醫院停車場入口徹底堵了個嚴實。

路邊的停車位也停滿了私家車，他們隻能把車放在馬路中間，下車往醫院裡面走。

光清理路上遊蕩的喪屍就頗廢一番功夫，好在他們人多，勉強也能應付得過來。

“難怪這次任務要派兩個隊伍。”陳勝一槍給面前喪屍的腦門開了個洞，順手轉了下槍：“要是隻有一隊來，進去都夠嗆。”

周圍人都在對付四面八方的喪屍，安言瞧着他這招有點帥，手有些癢，想着這麼近的距離總該不會打空，于是從後腰摸出手槍，找準時機對朝着自己撲過來的喪屍扣下扳機。

裝了消音器的槍射擊聲微乎其微，沒有人注意到安言在做什麼。

子彈沒入變異體胸口左側，喪屍被沖擊力打得往後退了一小步，卻沒有倒下，而是毫不猶豫地繼續撲了過來。

安言沒想到會打不死，等到反應過來時喪屍已經很近了，千鈞一發之際他被人抓着手臂往旁邊一拽，順着慣性撲向對方身前。

喪屍在他背後腦漿飛濺，他被人護着，沒有沾上半點血迹。

從胸前的銘牌認出來人，安言低着頭，心知給人添了麻煩，不敢吱聲。

忽然拿槍的右手被人握住，林暮遲半攬他在懷，引導他對着遠處的喪屍幹脆利落地開了一槍，幾乎是同樣的位置，這次喪屍卻徹底倒了下去。

“你的準心太靠下，往上一點，那才是心髒的位置。”

alpha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他們挨得太近，隔着防護服安言都能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顫動，有些不自在。

杜越最先發現他們這裡的異常，快速解決完旁邊的喪屍，擰着眉走過來，心中有根弦被撥了一下。

刹那間，他察覺到了什麼。

林暮遲聽見腳步聲，松開安言，和杜越有一瞬對視，看清對方眼裡不加掩飾的敵意，但語氣依舊平常：“想要用槍，等回到基地後我找人教你，現在先不要碰。”

安言讷讷道：“好。”

他也不會碰了，剛才雖說有一層防護服隔着，但到底驚險，同樣的錯他不會蠢到去犯第二遍。

此後的路段杜越一直寸步不離地守着他，經過半個小時的奮戰，他們終于靠近住院部大樓，隊伍也在這裡正式分開。

安言去到楚亦那裡，傅明傑和他打招呼，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

他心中奇怪，回過頭，才看見杜越還跟在他身後。

除了他們這隊是從左側進，另外兩隊都是走右側通道，杜越在林暮遲隊伍，他該過去才對。

發現這點異常的不止傅明傑一個。

“杜越。”林暮遲語氣裡帶了些警告。

陳勝那隊本來已經開始商議行動，聞言默契停下。

所有人都在等他們，安言正想說點什麼，突然杜越抱住他，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之前的約定還作數嗎？”

那是還沒有去基地的時候，他曾答應，等一切結束後，杜越帶他去杜氏商場遊玩。

其實也不過相隔半月時光，如今想起來，竟然恍如隔世了。

安言頓了下，輕聲道：“作數。”

他看着杜越，一字一句地承諾：“不管發生什麼，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杜越愣住了。

永遠這個詞太鄭重了，它超越了生命的限制，指向無盡的時間，人可能有一輩子、兩輩子，生命總有終點，可是永遠不會結束。

楚亦原本看熱鬧的心情在此刻消散，林暮遲移開視線，沒再作聲。

杜越笑了，他說了聲好，随即轉身，回到了自己隊伍。

*

一切歸入正軌。

楚亦收拾好莫名糟糕的情緒，簡單交代他們兩人看自己手勢行事後，拉開了防火門。

在安言的異能加持下，防火門沒有發出“吱呀”的動靜，楚亦率先往裡探，擡手示意他們兩人進來。

樓道裡光線昏暗，他們沒有驚動台階上幾名身穿病号服的喪屍，傅明傑接收到楚亦的信号，将他們擊殺，随後上去扶住屍體，小心放倒在地。

安言小心繞開屍體，跟随隊伍一起往樓上去。

安全通道喪屍不少，想來事發時大家都一個勁往裡面躲，牆面地面到處都是幹涸的血迹。

令他們松了口氣的是，防火門默認是關閉狀态，不用擔心引起其他樓層喪屍的注意，隻用集中精力應對樓道内的喪屍。

醫院的電力系統已經崩潰，感應燈亮不起來，隻有安全出口标志散發着幽綠色的光。

“到了。”楚亦看着“4F”的标志，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