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實驗室滿目瘡痍，到處都是破裂的牆壁，Aaron一手插在風衣口袋裡，另一手拎着保溫箱，閑庭信步，皮鞋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發出幾聲脆響。

突然他感受到什麼氣息，停下腳步，自言自語：“啊...成熟期了。”

“這倒是有些麻煩，得快些了，别讓001受傷。”

“你是誰？！”

手電光直直照射在穿風衣的男人身上，楚亦和杜越兩人警惕地盯着他的背影，握緊手槍，沉聲道：“舉起手，放下箱子，轉過來。”

男人意外地聽話，銀色手提箱被擱在腳邊，兩隻戴着黑皮手套的手舉起來，不慌不忙地轉身。

他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光束之下，那是一張有些混血的臉，約莫四五十歲，保養得很好，瞳孔是外盟人中常見的棕色。

楚亦緊盯他的眼睛，忽然覺得有些熟悉。

他飛速在腦海中檢索相關的記憶，最後想到的卻是安言擡眸看向他的那一刻。

此時杜越拿着槍對準身份不明的男人：“老實交代，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被搶指着，男人仍然從容開口：“我姓喬，單名隐，不過你們也許更熟悉我的另外一個名字——”

“Aaron。”

話音落下的瞬間，楚亦閃電般連開數槍，杜越正想跟槍，就看見男人打了個響指，“啪——”

子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滞，最後在距離男人一米不到的距離落下，發出清脆的幾聲響。

殘垣斷壁中忽然傳來喪屍的低吼，無數雙淺綠色的眼睛冒出來，貪婪地盯着他們。

杜越朝始作俑者的方向沖去，幾名喪屍卻隔絕了他的去路。

Aaron行了個标準的紳士禮，随即拎上手提箱：“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讓它們先招待兩位，禮儀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杜越感到一陣巨大的荒謬：“瘋子。”

Aaron的身影在拐角處消失，楚亦和杜越兩人被喪屍群纏住，一時難以脫身，隻能眼睜睜看着他離去。

從犄角旮旯彙集而來的喪屍越來越多，讓人不禁懷疑他們最初的奮戰隻不過是清掃了冰山一角。

杜越連扣扳機，忽然槍聲一啞，反手用槍托砸癟喪屍半個頭，沖楚亦喊：“不行！這姓喬的明顯不安好心，安言和林暮遲還在下面，我們不能把時間耗在這裡！”

這群喪屍的目的似乎隻是為了困住他們，攻擊性不強，但十分煩人，打完一波又來一波，偏偏他們沒有給幾十厘米厚的鋼筋樓闆開洞的能力，上不了天也下不了地，隻能靠兩條腿硬闖。

楚亦咬牙道：“三秒後，我控制南邊的那群喪屍，你負責把他們吹飛，我們往外沖，那邊有喪屍藤蔓打出來的洞，可以直接跳下去。”

“行。”杜越幹脆利落地應聲。

楚亦剛數了個三，突然他又問：“等等南邊是哪邊？說左右。”

“...左。”楚亦有一瞬無語，但旋即喊道：“動手！”

杜越聚集強風往南橫掃，所有喪屍在想要反擊的一瞬間被楚亦控住，幾乎不到兩秒的時間，兩人從喪屍群中被吹開的小道拼命往前奔逃。

杜越一眼看見楚亦說得大洞，縱身一撲，中途似乎聽見楚亦悶哼一聲，但他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落地，下一秒楚亦也掉下來，正砸在他身上，他隻感覺五髒六腑都要碎了，喉間都是血氣，艱難擠出聲音：“起來！”

每層樓之間約莫四五米，杜越還能聽見喪屍走動的聲音，但不知為何，樓上的喪屍卻沒有跟着跳下來。

終于，楚亦動了，從他背上翻了個身滾到地面，杜越撐着坐起來，順了兩口氣，餘光瞥見楚亦仍然側躺在地上，似乎還在微微發抖，狐疑道：“你不是吧，我還給你墊了下，你怎麼比我還...”

他的聲音在嗅到一股淺淡的alpha信息素時陡然止住。

杜越不可置信地，緩緩把目光投向信息素的來源——在楚亦的左臂，有一道滲血的抓痕。

“你...”

楚亦終于緩過來墜落的鈍痛，身體卻明顯發冷，常年高速運轉的大腦變得格外遲鈍，直到他順着杜越的視線，看見那道傷痕。

墜落前的記憶在這一刻回籠，他苦笑道：“一時不察。”

他的防護服在早前和實驗員喪屍纏鬥時就出現不同程度的破損，然而一路以來根本沒有時間去檢查問題，才導緻他方才毫無準備地被喪屍抓傷。

杜越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