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昏昏欲睡的遲俞猛然驚醒,坐直後目光眺往舞台。
難怪這幾天他總聽見她在房間咿咿呀呀念經似的。
“誰念經?”身側一個寸頭男生貼向他,表情疑惑,“你家還有和尚?”
啧……他說出聲了嗎?
遲俞不甚耐心瞥徐緻一眼,胳膊猛撞開他,“我不和傻缺說話。”
禮堂上空回蕩着趙知棠不緊不慢的聲音。
觀衆席傳來竊竊私語。
“阿俞,你發現沒,初中的女生好像确實比小學的好看多了啊。”徐緻被他一打瞌睡蕩然無存,一雙眼睛好奇地左顧右盼,最後定格舞台上方,“比如這演講的學姐,真漂亮啊。”
他全然沒注意到遲俞陰沉的眼神。
“就是聲音有點催眠。”說完,應景地打了個哈欠。
遲俞心躁:“徐緻,回家叫你爸媽帶你去看看眼科吧。”
徐緻無辜:“啧,遲俞,你今天出門沒刷牙?”
“你知道?你偷親我了?”
“你大爺的,嘴怎麼那麼臭啊。”
“總比你眼瞎好。”
“我沒惹你吧。”
沒惹,隻是說了他不愛聽的話。
遲俞懶得搭理他,可一安靜下來,耳邊又全是趙知棠溫吞的嗓音。
“哪那麼多廢話要說。”他不耐煩地換了個坐姿,“逮着機會就裝模作樣。”
“遲俞,你絕對吃槍藥了。”徐緻聽見他罵東罵西,隻覺莫名,“她又怎麼惹到你了?”
“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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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課程相比小學,簡直是硬上強度。
遲俞埋沒在做不完的七科作業裡,再無閑暇去針對趙知棠。
數着日子,就等中秋假期。
放假前兩天,季笙從俄羅斯出差回來。
遲俞中午回家吃飯,一進門,就見地毯平鋪着各式各樣的禮盒,連個下腳地方都沒有。
無精打采走到沙發旁,黑色雙肩包被他随手甩在扶手上。
“回來啦。”季笙循聲看去,“快來看看這套遊戲設備,給你的。”
遲俞疲倦的眉眼總算染上喜色。
“對了,這袋零食你下午帶去學校送給知棠。”
遲俞瞟了眼她手上包裝精緻的粉色禮品袋,在東西塞進他懷裡前嫌棄跳開。
“後天就放假,她又不是不會回家。”
季笙明顯沒料到他會不樂意,語調上揚:“這不還有幾天嘛,讓你給姐姐送點東西又花不了幾分鐘。”
不知道哪個字眼觸及他的雷區,遲俞臉色霎變。
“第一周你回來讓我給她帶兩件新衣服。”他“哈哈”兩聲,盡是無語,“學校統一穿校服,你非得急着給她送去試穿。”
“好,我去了。”
強行壓下腦海中那天送東西時偷偷摸摸的可悲模樣。
“上周,你又讓我給她送一箱牛奶。拜托,這麼大個學校她還買不到一瓶牛奶喝?”
季笙摸摸鼻尖,回他:“進口的,不一樣。”
“……”
想到徐緻那小子鬼鬼祟祟跟蹤他的畫面,遲俞氣不打一處來。
再多幾次,怕是趙知棠住在他家的事就要人盡皆知了。
他冷嗤一聲,态度堅決:“沒空,幾袋零食而已,少吃兩口餓不死她。”
“真不去?”季笙見他不為所動,最終隻得作罷,“那算了,那我自己去。”
她說完收回禮品袋放在腿上,随後撈起身側的手機,邊打字邊嘟囔着:“正好下午去公司的時候繞到你學校門口,現在給知棠發個消息,讓她到時候站在校門口等我一會兒。”
校門口?在校門口等?那豈不是會被其他人看見?
“媽!”遲俞兩步上前打斷發消息的人,“給我。”
粉色禮品袋繩子被他一扯,旋即一股腦塞進空空蕩蕩的書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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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靜校後歸于沉寂。
遲俞見外面沒什麼人影,拿出手機給趙知棠發了條短信,要求她迅速到老地點碰面。
初三教學樓背面種有幾棵蔥郁的香樟樹,遮擋視野極佳。
他還是被分配到這裡值日時無意發現的。
拐角進來的地方擺放兩張廢舊乒乓球桌,鮮少有人過來。
遲俞漫不經心靠在牆上踢着掉落到腳邊的香樟果。
“能不能走快點?”他聽到聲音睇了眼出現在拐角處的女生,二話不說拉開書包拉鍊從裡面扯出那個粉色禮品袋。
趙知棠沒反應過來,視線落在袋子上,又默默轉移到他臉上。
下一秒,東西猛然塞到她面前。
“快點拿着。”遲俞不耐煩“啧”了一聲,“我媽給你的。”
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
趙知棠接過,有些不好意思道:“謝謝。”
“客套的話不用多說。”少年臉色陰沉地扯扯嘴角,看到她那張故作無辜的臉就來氣,“趙知棠,以後要拿什麼東西你自己回家拿,别總讓我送這送那。”
“麻煩你了。”
“打住,假惺惺的。”似乎有腳步聲逐漸逼近,遲俞被迫壓低聲音,指揮她繞到另一邊,“别真把我當你的免費弟弟了,我脾氣可沒你想象的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