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遲俞正站在窗邊給那兩盆綠植澆水。

聽見門口動靜，他放下水壺過來幫她拎東西，“早上出門怎麼沒叫我？”

他的嗓音還帶着沙啞，似乎也才起來沒多久。

“敲門了，沒反應。”她眼角上揚，笑容揶揄，“昨晚很晚睡？”

“嗯。”

睡是想睡，可無論如何都難以入睡。

閉上眼，滿腦子全是她說給他過生日的畫面。

甜甜的笑，毫無警惕的邀請。

夜間，幾乎緊挨的身體，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

他有點興奮過頭。

“我今天去商場買禮物，看見唐斯的代言，突然想起來她是不是也在北華啊？你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她應該會想陪你過生日的吧。”

“沒在。”他不假思索，繼而轉移話題，“給我買了什麼禮物？”

“等下。”她伸手從裝菜袋子裡掏出一個紙袋子。

“姐姐。”遲俞突然委屈巴巴蹙眉，“這麼随便。”

“當時提不動就塞進去了。裡面還有一層包裝。”她把東西放在他攤開的右手上，問，“現在拆嗎？”

“嗯。很期待。”

他毫無保留的眼神，反倒讓趙知棠突然緊張起來。

“不是什麼貴重的，就想起你愛吃糖。”

話音剛落，“撕拉”一聲，糖果盒暴露在空氣中。

“還是唐斯代言的呢，我看是新品，你應該還沒嘗過。”

他不說話，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她微微歪頭試探看着他的臉，有些窘迫，“不喜歡嗎？”

“早知道還是送你手表之類的，總不會出錯。”

她提起地上閑置的菜袋子，迫不及待想鑽進廚房。

好尴尬啊……

“姐姐。”遲俞攔在她面前，“我太喜歡了。”

“你還記得我愛吃甜的啊。”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長到會忘記一個人的長相聲音，卻也短到還能記住一個人的喜好。

趙知棠覺得自己大概太過矛盾了，對遲俞尤其。

被他傷害後會想躲避，可有時又不受控制地想和他接近，期盼他接納自己，發自内心的把她當作家人。

現在如願以償，那些強行壓載的記憶就随着心情破體而出。

免不得分享她的關心。

“我記得那時候兼職帶回去的蛋糕你吃的一點不剩，後來我嘗了一次，我都覺得太甜。”

“還有你攢的那些糖果玻璃罐，我這次回去，在廚房看見了。”

遲俞輕笑，勾起的桃花眼，莫名沾上幾分輕佻。

大抵長相如此，他本就長着一張張揚的臉。

“那今晚的蛋糕，想必也很甜。”他說着，把盒子好好擺在茶幾上。

應步上前，貼着她的手，将她手裡的袋子接了過去。

趙知棠頓了一秒，默默跟在他身後。

蔬菜擺放的位置，遲俞這幾天已經摸清。

按照她的習慣，主動将那袋東西歸置好。

豆角，西芹……就連酸奶牌子，還是以前家裡常出現的那個。

哪有人這麼多年隻愛吃一道菜的。

他不免溢出一聲輕笑。

“怎麼突然笑起來？”趙知棠不解，在冰箱前探頭探腦。

“沒事，心裡高興。”

真可愛。

還有那糖果也是，哪是他愛吃什麼甜的……

他突然轉過身，神情深沉些許，“知——”

——叮叮叮

口袋裡震動的手機鈴聲，掐斷他差點脫口而出的破綻。

遲俞長舒口氣，關上冰箱門走了出去。

差點……差點得意忘形。

“喂，什麼事？”他的聲音恢複冷淡。

“啧，你什麼态度啊。我特地空出行程準備幫你過生日，你就是這樣和我說話？”

“沒事我挂了。”

“诶！你是不是還住在遲叔給你買的房子裡？”

遲俞突然伸手調低音量，視線不經意掃了眼不遠處的人。

“沒有。不用去找我。”

“那你現在住哪？徐緻他們又沒在北華，還是你回南嘉了，總不能一個——”

“突然記起來，趙知棠是不是在北華呢。”

“嗯。”

“哦～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不讓我去。”

“沒事挂了。”他才不想聽她說些廢話。

趙知棠見他表情奇怪，慢慢走了過來。

“有人約？朋友？”她發現他悄悄側了側身，聲音轉而變為氣音，“唐斯？”

她不确定地猜測。

“我的天，我聽到她聲音了。你行啊，大白天的兩人就待在一起，進展到哪一步了？”

唐斯來了勁：“住在一起？她家？”

“沒空。真挂了。”

“嘟”的一聲，毫不拖泥帶水。

“是不是唐斯想和你一起？要不——”

——嗡

這次是她手機。

之前加過唐斯微信，沒什麼話聊，界面上還停留在好友驗證的自動問候。

現在，上面彈出一條消息：

【我想給遲俞過生日，方便嗎？】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不難猜出些兩人剛才聊天的内容。

趙知棠把手機屏幕展示給遲俞看，說：“那我讓她來家裡？還是你們兩個出去過？”

“姐姐。你不用理她。”

“她都問了，你别這樣。”

“她那麼忙還有心幫你過生日，你剛剛态度不太好。”

她哪是有心，她就是想看熱鬧。

遲俞摸了摸脖頸，低頭藏下眼中的不爽，“讓她來家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