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谷快步跟上。
走了一段,縱斂谷終于回頭,她仔細檢查着縱有谷的着裝。
她不斷調整着對方臉上的口罩和頭上的帽子,直到帽檐和寬大的口罩把整張臉都覆蓋住才滿意。
她繼續往前走,縱有谷卻扯了扯她的袖口。
她回頭。
“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怎麼可能?”
縱有谷伸手,指着指示牌。
沿着手指方向望去,能看見一個指示牌,上面明晃晃地寫着“南出口2”。
縱有谷在對方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無措和尴尬,她憋不住笑。
她環顧四周,隔着玻璃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伸手戳了戳縱斂谷的後背,她忍着笑說:“找到小花了,她就在那邊。”
縱斂谷面無表情地向門口走去。
“有谷姐!我在這裡!”胡迎花從車窗探出頭,她的聲音很大,引的不少來往的人側目駐足。
縱斂谷皺着眉毛,聲音中帶着不悅:“你不是說在北門口嗎?為什麼在這裡?”
胡迎花很驕傲地拍拍胸口:“有谷姐,我還不知道你的方向感嗎?每次說東你必往西,指着北邊你硬說是南。你看,隻要我反着說,你就能很快找到我。”
“閉嘴吧。”縱斂谷打斷胡迎花的洋洋自得。
“诶,這是哪位?”
胡迎花終于注意到了跟在縱斂谷身後的縱有谷。
“生活助理。”
“什麼?助理!”胡迎花大叫,“有谷姐,我說過我會一直跟着你的,也許現在你很低谷,但是我想一直跟着你,為什麼要找别的助理?”
縱斂谷揉揉耳朵,她語氣鄭重:“我覺得你很有才略,總不能老是委屈你做一些端茶倒水的小事吧。”
“有谷姐,不麻煩的、不麻煩的,這就是我的分内工作啊。”
“别說了,再說真換了你,你回家攤雞蛋餅去。”縱有谷出身打斷。
“你是誰啊,我和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诶,不對,你為什麼遮着臉?”
“她過敏了,你專心開車。你的工作很穩定,不會讓你去攤煎餅的,不要想七想八。”
胡迎花終于不說話了,縱斂谷從口袋裡拿出劇本。
至于為什麼不是從包裡拿出來……
因為她的戲份實在太少了,又不是什麼和劇情緊密相連的角色,隻是一個為了襯托主角而誕生的炮灰反派,于是她的劇本就隻有薄薄一張,甚至一張A4紙都沒打印滿。
她這次的拍攝任務很簡單。
被主角追逐,慌不擇路地逃進死胡同,接着垂死掙紮,最終被主角一槍斃掉。
“有谷姐,我們到了。要不你們現在車上坐一會,我去片場盯着,有什麼事我就來喊你。”
後座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縱斂谷整個人倚靠在靠背上,她覺得有些不舒服,仿佛被很多雙眼睛盯着,四下環顧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先天的天賦加之以後天訓練,她對視線很敏銳,她不會錯判的。
“周圍是不是有很多人?”縱斂谷問。
“那當然了。”縱有谷微微仰頭露出眼睛,“不知道多少人扛着長槍短炮對着這裡呢,呃……長槍短炮是相機的意思。應該有别人的粉絲,有代拍,有狗仔,盯着這裡的人可多了。”
“她們拍圖做什麼?”
“這還要問?像粉絲的話就會拍一些花絮路透之類的,代拍的話有可能是接了單過來的,不過更多情況是先拍着然後回去賣圖包。至于狗仔嘛……就是什麼都拍了,醜照、高光都有可能。”
縱斂谷沉思,她再次低頭看着劇本。
追逐,死胡同,中槍。
她仔細思考着,腦子活絡起來。
“不過别想着你好好表現就能出神圖,這種幾率很小的。而且如果是對家粉絲拍到肯定不會發,狗仔拍到也不一定會發出來,正面内容沒有多少話題度的。不被抓到醜圖就是謝天謝地了。”
縱有谷伸手,拇指撫摸着縱斂谷的眉毛,拇指打着圈往下,輕輕捏着對方的眼皮。
縱斂谷眼皮輕顫,她一把抓住縱有谷的手腕,她咧嘴笑了:“對你來說确實很難,但是我說過,我會讓‘縱有谷’變得完美。”
縱有谷輕蔑地抽出手腕,她眼皮翻動,很不屑地看着她:“算我沒說。”
胡迎花從遠處一路小跑,她拍打兩下車窗。
“有谷姐,您現在可以準備去化妝了。”
縱斂谷點點頭,她拉開車門。
陽光盡數傾灑在她的身上,全身傳來一陣溫暖。
她又想起第一次倉促成為演員的經曆,不得不承認,她貪戀着一切的光亮,她享受着那種被聚光燈圍繞的時刻。
她的腦中不斷回想這劇本,她繼續思索着。
過了半晌,她燦爛地笑了,步步生風地走進休息室。
她不會浪費一點機會,隻要給她一點陽光,她就要出彩。
誰說炮灰不能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