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縱有谷都沒有再說話,她把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靜靜地看着窗外的一切,能隐隐約約在嘴角看到一抹微笑。
縱斂谷同樣沒有說話,她随意地靠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于是回家路上一路沉默,隻有汽車行駛的引擎聲。
胡迎花時不時從後視鏡觀察着縱有谷。
她覺得縱有谷一定是被氣糊塗了,盡管縱有谷笑着,但是她的内心肯定是憤怒的。
萬一被氣得一蹶不振就不好了。
縱有谷的工作可不隻是她一個人的工作,也關系着胡迎花的前途呢。
這份工作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她真的不想去攤雞蛋餅。
想到這裡,胡迎花果斷挂上一個微笑。
她頗為谄媚地說:“有谷姐,您這兩天是不是沒有看手機呀,您知不知道您最近風評可好了,讨論度可高了?”
縱有谷有些驕傲地擡了擡下巴,示意胡迎花繼續說。
“最近不是播了一部劇嘛,收視率不錯,您雖然在裡面隻是一個小角色,但是您把這個角色演得特别出彩呀!您還記得嗎,就是這部劇的路透讓您出圈了一次!
我就說我跟着你準沒錯,跟着有谷姐我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呀!”
“嗯。”縱有谷從鼻腔裡擠出一個音節。
雖然她還沒想起來是那一部劇,但是她喜歡聽别人誇她。
于是她繼續問:“那你覺得我在那部劇裡哪裡演得好?”
“那還用說嗎?有谷姐您在這部劇裡肢體動作表現得特别好、特别有表現力,尤其是最後那一躍一摔,太厲害了,将劇本上的寥寥幾行字表現出這樣的效果,您真的特别厲害,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縱有谷揉了揉太陽穴,她終于記起來了。
這一段是縱斂谷演的,縱斂谷演得出彩,演得盡興。
她轉頭,看見了縱斂谷笑着的眼睛,她心裡有些郁結。
揉額角的動作更加用力,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胡迎花的誇贊,她就是高興不起來,甚至覺得這話有些刺耳。
明明縱斂谷和她是用一個人,難道她氣量已經小到對自己也有忮忌心了嗎?
“有谷姐,您就是特别厲害——”
“安全駕駛,認真開車。”坐在一旁的縱斂谷開口。
縱有谷轉頭就對上縱斂谷有些戲谑的目光,她看見對方挑了挑眉毛,像是挑釁。
她重重靠回椅背,咚的一聲,隐藏在自負之下的細小情緒開始往外滲。
蘇彤果、廖青禾、縱斂谷。
三個名字在她的腦海裡盤旋。
“有谷姐,前面車多,您這裡下車好不好?”
縱有谷偏着頭沒有說話,縱斂谷語氣歡快地應了一聲,而後把縱有谷一把扯至車外。
“你現在很焦躁。”縱斂谷淡淡的聲音從縱有谷耳邊響起。
“我?我怎麼會焦躁。”縱有谷雲淡風輕地說。
縱有谷的腳步很快,她現在迫切地想要回家,回到那一間又破又小的房子裡。
縱斂谷笑着搖了搖頭,她跟在縱有谷身後。
她就是縱有谷,縱有谷就是她,她怎麼會不理解縱有谷的想法。
焦躁、不甘與自滿,這些情緒一定在縱有谷心中橫沖直撞。
縱斂谷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時刻,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縱有谷此時此刻的感受。近乎自虐地,她渴望看到縱有谷此時此刻的醜态。
她輕笑了兩聲,眼看着她被縱有谷遠遠甩在後面,她加快腳步跟上。
縱斂谷腳步輕快地上樓,熟練地輸入密碼。
咔嗒一聲,門開了。
在眼睛适應屋裡的黑暗之前,縱有谷就緊緊抱住了她,縱有谷的雙臂緊緊環着她的腰。縱有谷整張臉都埋在了她的頭發裡。
縱斂谷什麼都沒有做,她隻是站在原地。她的手一下一下捋着縱有谷的頭發,烏黑濃密的頭發順着指縫流下。
縱斂谷歎了口氣,她說:“試鏡剛結束那會,你可不是這樣的,你可自信了。”
縱有谷沒有說話,她一把推開了縱斂谷,眼淚鼻涕全都擦在了縱斂谷的衣服上。
“我看見導演把我的資料和蘇通過的放在一起了,說明我的試鏡很優秀,就算落選了我也不會失望,隻是……”
縱有谷移開了眼睛。
縱斂谷卻強硬地掰回縱斂谷的臉,強迫對方與自己對視。她的眼睛眯起,濃密的睫毛遮擋住大半眼睛:“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