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狀态太笃定,笃定到黑心的薤白地主都有些懷疑自己,竟然停頓了一瞬間,開始用那顆空長了卻毫無用處的幼兒拳頭大小的腦仁思考,為什麼她不躲。
就是這樣短暫停頓的片刻,它眼睜睜看見離謝散蕤兩米不到的那個男的背後,突然伸出來無數升發的枝桠,眼神都沒晃一下的功夫,這些枝桠将薤白包裹得嚴嚴實實,然後用力,提起來。
整片大地都在動蕩,空氣中升騰起塵埃掩埋了人的視線,隻從灰塵的縫隙裡,隐約聽到周圍的垃圾堆倒塌的動響,還有“吱吱吱”起伏不絕的打工鼠的聲音。
直到薤白整株異化體都被逮出了地面。它深埋地下的隻有一個巨大的蒜頭,長在蒜頭上密密麻麻的根須也瘋狂翻滾,試圖脫離枝桠的掌控,但是很可惜,被控制得死死的,然後被“啪”一下,重重丢在它的垃圾山谷裡,以灰塵為被,以垃圾為床。
謝散蕤踩着蒜頭上一根露出來的根須,對方終于能夠和她好好商量了。
“白白啊,你想解決掉你這個山谷裡的垃圾對不對?我跟你說哦,光是挪走不行的,沒幾年垃圾都會腐爛,變質,然後從地下過來,再次污染你這塊地方的。”
謝散蕤低頭看着腳下長長一條根須,突然沉默一瞬,薤白薤白,它的蒜頭和根須都應該是白的,而面前這一株,不知道是垃圾染上色了還是什麼原因,白色變成黑色。可是她總不能叫它薤黑吧?多難聽。她僵硬地挪開自己的視線,決意先将這件事情忽略掉。
“意思就是說,你現在挪垃圾是沒用的,知道嗎?”她的語氣裡透露着平靜的殘忍。
至少在薤白聽起來,肯定是殘忍的。不知道聲音從它哪個部位傳出來,謝散蕤頭一次知道,這種沒有嘴巴沒有聲帶的東西,竟然也是能夠發出嚎叫的。
是尖銳而不連貫的“哒哒哒”的悲傷夾雜憤怒,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人的心口上,胸中開始抽抽的痛。
謝散蕤任由它瞎嚎,就是每隔個幾分鐘,就拿刀子給它劃拉出一道口子。刀刃上流動的異化物汁液滴進嘴裡,那種心髒上有人跳舞的抽痛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薤白繼續嚎叫,疼痛又慢慢複蘇,謝散蕤又拿刀劃拉它。循環往複。
到後來謝散蕤都不耐煩了,向後助跑借力,一腳踢在那顆巨大的蒜頭上,“行了,再怎麼也該嚎夠了。”
“今天不是來打擊你的,是來幫助你的。”
薤白的聲音變小,最後消失,顯然是在等謝散蕤繼續說話。
謝散蕤手上被拎着的蛆群母蟲從來到這片地方,看見S級異化物的時候就開始裝死,可再怎麼裝死,都改變不了拿着它的人是一個黑心肝的事實。
它被謝散蕤舉起來,搖晃幾下,“我給你找了個新員工。”
在謝散蕤的認知裡,蛆是蒼蠅幼蟲,能夠将腐敗的有機物分解成對自然世界無害的無機物,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能夠吃腐敗垃圾。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末世變異的原因,現在“蛆”這種物種會不會變成蒼蠅她不知道,但她經過親手實驗,知道自己手裡這隻可愛的小家夥,連塑料都能夠分解一部分!
這不是天選垃圾處理者,還有誰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