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握刀太用力了,纏起來方便做事。”說着,千鳥将手指縮進袖中。
她垂着頭不願說明的意願太明顯,楓原萬葉知道問不出什麼了,靜默了一瞬。
最終他順着少女的意思沒再詢問,說:“沒事就好,如果需要我幫忙可以随時找我,不必覺得麻煩。”
千鳥聽見這番話看了他一眼,一對上楓原萬葉關切的目光,她想說的話又這樣咽了回去。
“嗯。”
天氣寒冷,見千鳥沒有在前院陷入糾纏,楓原萬葉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她本身病才剛好,此時小臉凍得冷白,楓原萬葉便沒多說什麼,二人很快便各自回屋。
千鳥緩緩合上門,楓原萬葉的背影也随着逐漸縮小的門縫消失在轉角。卸下武士服裝,換上木沢家的家常服飾的楓原萬葉身上有一種被禁锢感,千鳥每每看見思緒都要恍惚幾分。
但這種被禁锢感很缥缈,隻要楓原萬葉一說話,或者一對上他的眼睛就會徹底消散。
他會飛走,會随水流,他是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無法把握也無法抵擋。
“難怪見面沒多久就成為了摯友,他和兄長是一樣的人,對吧?”千鳥坐在柔軟的椅上,小白趴在她膝頭,被她輕輕撫摸着額頭柔軟的毛發。
感受到了溫暖,小白喉中發出咕噜噜的低吼,斷斷續續的“喵嗚”了一聲作為對千鳥的回應。
千鳥發出笑聲,又問:“你會一直陪着我的,對嗎?”
小貓爪子在她膝上抓了抓,又叫了一聲。
“呵,好累啊。”
千鳥出神凝視着懸挂于她對面牆上那副全家福——不止是他們一家四口,而是包括了千鳥祖父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的整齊八口人。
那時的她被家人捧在掌心,笑得最開朗。而此時此刻再看照片,作為其中唯一存活于世的人,她卻不能共情當時的自己。
為什麼要笑那麼誇張,看起來和身旁的家人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她像是被刻意安插進了别人的全家福中,以至于如一個外人似的站在照片最醒目的位置中,旁人隻能一眼看見她,而忽略了這是一張全家福。
框裡框外,她都是最特殊的那個。
心中又升起一陣悲傷的情緒,一陣一陣攪得她心髒劇痛無比。但她哭不出來,隻能按壓着心髒小口喘着氣,無措的起身在屋裡走了兩圈。
不知不覺走到房間中特意擺的小供桌處,那裡現在又多了一張相框,隻剩下最底層的一個空位了。
千鳥看見他們都向自己投來了專注而溫暖的目光,靈魂中的不安感逐漸被驅逐。
相框邊緣帶着經常被摩挲的暗色,千鳥一一将每寸縫隙都擦拭得幹幹淨淨。她看着父母與木沢蒼介,将他們的五官深刻進心中,喃喃低語道:“不麻煩的話,拜托回來看看我吧,一個人也會很孤獨的。”
孤獨到眼淚都沒辦法掉下來。
島上下起了冬季最後一場雪,千鳥聽了一夜風的嗚咽,樹枝被雪壓得逐漸斷裂的聲音也成為了她的催眠曲。第二日醒來時,屋外隐隐有掃雪聲。
她穿上外套拉開門,天色亮了不少,那種陰沉到染得天地蒼白的雲變淺,露出了些微掙紮在雲層上的光束。
仆從正解救着快被壓死的樹枝。院内很多常青樹,沒有了積雪堆積,綠意重新裝點起肅穆許久的木沢宅。
仆從向她問安,她點了點頭,壓抑的心情随着太陽的出現變淡。
于是在用過早餐後,千鳥換上一身黑白色裙裝,略打理了一下頭發便前往花店視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