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波,你怎麼能……?!”
弓箭破空而出,一雙冰涼的手捂住了尺玉的眼睛,眼前漆黑一片,隻聽得見有人在說出血了。
十秒鐘後,眼睛上的手似乎要抽離,尺玉連忙壓住,不讓它離開。
原本冰涼刺激得他瑟縮一下的手此時已經被他的體溫烤熱,和他融為一體。
尺玉下巴有些抖,“出,出事了嗎?”
姜臨思考了一下,”嗯——”
似乎有意逗着尺玉玩,拖長了尾音,空氣振動而發出的音浪在尺玉耳邊疊起,咬着那薄薄耳垂肌膚上細細的絨毛。
尺玉心跳了一下,呼吸停滞,姜臨久不說話,讓他有些氣惱,又不敢對姜臨怎麼樣,氣鼓鼓地跺了下腳,小皮鞋撞擊岩磚地面,聲音清脆。
像極了小貓憤怒地在床單上磨着爪子,眼睛卻圓鼓鼓地看着主人。
“放心,沒死。”
姜臨終于沒再逗弄尺玉,再抖下去小貓要從他懷裡跳出去跑路了,得拿捏好尺度。
剛說完,手心突然一陣癢,是尺玉濃密的睫毛顫着,掃在他的手心。
那感覺,就像抓也抓不到的骨頭裡散發出來的癢意,一瞬間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因為它而難受,僵澀。
姜臨想要松開手,去看尺玉的表情,卻被他死死壓住,好像離不開他。
“害怕了?”
尺玉低低地嗯了一聲,細若蚊吟,若非姜臨離得近,恐怕都聽不見。
“那就蹲下,不看了,好嗎?”
小貓那粘糊的勁,真叫姜臨心情舒适,尤其是塞西爾還在旁邊看着,這比赢了賭約還讓他高興。
于是,他也不強迫尺玉去看那髒兮兮的畫面,仁慈地放過了尺玉。
尺玉轉身蹲下,連帶着姜臨也蹲下,兩個人膝蓋抵膝蓋。
蹲穩之後,尺玉松開了手,雙手自然地滑下,落在膝蓋上,乖生生的。
“我松手了?”
姜臨輕聲問。
“可憐的小貓。”
尺玉正要點頭,耳邊傳來塞西爾一聲冷哼,仿佛極為不齒。
姜臨緩緩拿開手,尺玉那濕漉漉的眼睛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濡濕的睫羽沉沉地垂着。
連原本微翹的短發都有氣無力地耷拉着。
姜臨為他理了理額角遮住眼睛的碎發,露出一張雕塑般白皙、無暇而易碎的臉。
“我能回去嗎?”
尺玉問。
姜臨咧開嘴笑,兩顆虎牙熠熠發亮,“那不行。”
“好吧。”
尺玉本來就是試探性地問一下,被拒絕了也隻是有一點點失落。
能不去看那恐怖的畫面就已經很好了。
視覺,聽覺,嗅覺,原本多重的刺激現在缺少了一樣。
其實并不一定是好事。
當尺玉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已經在箭刺啦射出去劃破空氣發出鳴聲、血腥味逸散時重時淡和沃克不停念出的秘密中,幻想出了同樣驚悚的畫面。
尤其是這時,場上兩個女生,原本哆哆嗦嗦哭泣着說自己不行的女生在沃克說完那句話後,變得情緒激動,有些精神失常似的,質問為什麼。
随後便是箭出弓的聲音,和一陣沉寂。
女生說的什麼,尺玉沒太聽清楚,但拿着話筒的沃克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沃克說:“當時你清高不屈,被黑牌的橋口聖看上,走得很近時,是你面前這位好朋友幫你寫了表白信,趁着橋口聖不注意鬼鬼祟祟地把信塞進了對方常年随身攜帶的詩歌集《惡之花》當中,而那本書,正是對方母親的遺物。“
“讓我猜猜,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總不能是——”
“怕你過上好日子吧?”
大腦宕機了。
尺玉在腦海裡跟系統說:“我覺得我還得向他們學習。”
“……言之有理。”
系統顯然也在一連串的“秘辛”轟炸之下震驚不已。
白塔下面,趙又鳴接着念出名字,“下一位,景雪松。”
這位足夠特殊,原本有些看膩了的貴族學生終于等到壓軸好戲,紛紛擡頭看向景雪松。
就連姜臨,也投出去一份目光。
然而姜臨還沒有看見景雪松站上射擊台,手袖突然被拉拽了一下。
尺玉仰着小臉,渾圓的眸在觀望台吊燈的映照下顯現出一絲薄綠色,如水如葉。
聯想到台下景雪松,姜臨眯了眯眼,笑意不達眼底。
“别告訴我,你想為他求情?”
姜臨他反手攥住尺玉的手腕,力道大得近乎能捏碎骨頭。
卻在感受到顫抖時,驟然松開手,轉而用拇指摩挲了下尺玉手腕凸起的骨頭,細細小小的。
千萬别太快讓他失去樂趣。
塞西爾單手插着褲兜,聞訊也轉頭過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