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
尺玉第一次進塞西爾的卧室,也是第一次從陽台看見大片大片的玫瑰,過了一周,依舊開得濃烈。
原本他躺在床上,塞西爾進來,卻說這樣不好用力。
尺玉思考了一下,拉着塞西爾的手讓他坐在椅子上,然後搬着他的膝蓋,讓他岔開腿,自己坐在了椅子中間露出來的一點邊邊上。
椅子邊邊隻有一點,與其說坐上去,不如說是半蹲着。
塞西爾故意視而不見,等尺玉腿開始打顫,不安地哼哼,才單手摟着尺玉的腰,把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又默不作聲按着尺玉的腰讓人窩在他懷裡。
小腹還是一樣的柔軟,肚皮薄薄的一層,像玻璃糖紙,似乎一揉就能揉碎。
尺玉坐在塞西爾腿上,兩隻腳碰不到地,肚子被揉得熱乎乎的,胃裡舒服了許多,他開始搖晃着腳哼哼唧唧。
可能是太過舒服,尺玉眼睑合上了,嘴巴輕抿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聲音跟剛蒸出來的糯米似的。
“你不要老是吓唬人。”
腹上的大掌停了下來。
尺玉還渾然未覺,“我都沒有吃,跟他們有什麼關系?你對他們好一點,他們做飯很好吃的。”
“你不知道我上烹饪課的時候,那些同學把食材糟蹋成什麼樣子!”他神情痛挽,都用上糟蹋這個詞了。
“可以嗎?”
他回頭,又長又翹的睫羽扇了扇,像遙遠的蝴蝶扇動翅膀,引起一陣人類無處躲藏的飓風。
塞西爾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看向陽台外的玫瑰花。
“别撒嬌。”
尺玉:“?”
“我沒有撒嬌。”
尺玉站起身來,“我沒有嘤嘤嗚嗚,也沒有嗯嗯啊啊,更沒有哼哼唧唧,我沒有撒嬌,你耳朵壞掉了。”
他的控訴似乎沒有引起塞西爾的正事,因為塞西爾隻回他:“再說一遍。”
“你耳朵壞掉了。”尺玉不解,遲疑地說。
“不是這個。”
“我沒有嘤嘤嗚嗚,也沒有嗯嗯啊啊,更沒有哼哼唧唧。這個?”
塞西爾站起來,撫平胸口被尺玉蹭出來的衣褶。
“你哼了。”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剛才。”
尺玉用力想了一下,下意識解釋:“那是因為我太舒、難受了。”
塞西爾輕笑,卧室外傳來腳步聲,塞西爾打開門,端進來一杯牛奶。
牛奶應該是剛加熱好,還冒着熱氣和奶香。
“把牛奶喝了。”
塞西爾把牛奶遞給雙手叉腰的男生,男生沒接。
“你答應我。”
“誰教你這些的?”塞西爾擰眉,即使是劣等貴族,也該有貴族的自明,還是他已經把自己當成貧民了?
青峰對他那麼好,放在心尖上寵,替他規劃了一切,怎麼可能把他教成這樣。
隻能是學校裡那些貧困生污染了他。
“沒人教我,你把他們趕走了,我就沒有好吃的飯吃了。”
尺玉氣鼓鼓地坐回剛才塞西爾坐的椅子。
他對美食情根深種。
塞西爾這種沒有餓過肚子,沒有十天半個月都在垃圾桶翻不出一點垃圾,沒有為了一口飯被人類關起來折磨的人,肯定不會懂。
可他又不能說。
隻能自顧自生悶氣。
塞西爾神色動了動。
玩弄權術的人,最擅長察言觀色,但此刻他卻看不清尺玉,看不清他究竟是為貧民打抱不平,還是為美食不可辜負而發聲。
“好。”塞西爾沉聲道,走近把水杯遞到尺玉下唇邊上,尺玉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就着塞西爾的手開始小口小口地喝熱牛奶。
牛奶微微燙,尺玉邊吹邊喝,有時一口喝多了,還吐出舌尖吹涼風。
大半杯牛奶下肚,尺玉喝不下了,推了推塞西爾的手。
塞西爾将水杯放到小圓桌上,卻沒有離開,而是用大拇指擦了擦尺玉的唇角,接着取出手帕擦拭沾了奶液的手。
“去睡覺吧。”
尺玉又來到睡過一晚的房間,洗漱之後便上了床。
柔軟的緞子被比牛奶還順滑,但尺玉響起上次起床後身上沉沉的感受,有些睡不着。
“宿主,你不開心嗎?”
尺玉翻了個身,抽出一條腿,把被子壓住。
“也不是……”尺玉嘴上說着不是,眼睛卻酸酸的,“他根本就不懂食物有多重要,願意做飯給我吃的都是好人,他卻那麼壞。”
系統沉默了一會。
“寶寶,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尺玉把臉埋進被子裡。
“一點點吧。”
“有人對你不好嗎?”
“……我都報複回去了。”
尺玉狠狠咬了一口枕頭,“我在他床頭放老鼠蟑螂,還在浴室抖毛把地漏堵掉。”
“哦買噶寶寶你是天生惡毒炮灰選手!”
系統毫不吝啬誇獎,“你有這樣的覺悟,絕對能每個世界都拿到S級評分!”
尺玉有些不好意思,哼哼兩聲,整個人鑽進被子裡,捂得小臉绯紅,喘不過氣,才鬼鬼祟祟把頭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