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幹了什麼特别糟糕的事情馬上要挨打了一樣。”
尺玉歎氣。
“可是你就是……”愛麗絲一時口快,但立馬停了下來。
她意識到作為事情的當事人,肯定比她更清楚,也更恐懼。
尺玉表現出這種輕松的模樣,說不定也隻是騙騙自己,她還是不要戳穿的好。
尺玉眨了眨眼,“噢。”
“對哦。”
他撓了撓腦袋,剛睡醒起來的頭發亂糟糟的,碎發沒有規律地亂翹着,被他撓了幾下後反而還順了些。
上了餐桌,尺玉發現塞西爾竟然不在。
愛麗絲說他去學生會大樓處理事情了,至于是什麼事情,愛麗絲沒說。
吃到一半,尺玉又忍不住了,一邊鼓起腮幫子嚼着肉,一邊對愛麗絲說:
“姐姐,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你這樣看着我,我害怕。”
愛麗絲聽見他這樣說,抽了根椅子出來,身子一扭就坐下,雙臂放在桌上。
“聽說姜少爺在找你。”
尺玉咀嚼的速度放慢了下來,他知道姜臨肯定會找他,不找他他幹嘛跑掉?
隻是從愛麗絲口中聽到這件事,還是有些後怕。
“我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我。”
好像完全不在意,仍舊吃着他的晚餐。
愛麗絲有些急了,身體前傾:“沒那麼簡單,他還放了話誰有你的消息,找到了你,事後可以幫他升牌。”
“你當時是怎麼想的,怎麼會……”
惹了這麼個魔鬼生氣。
“……這麼嚴重嗎?”
尺玉一愣一愣的,就扇了他一巴掌,至于嗎?
升牌在萊恩這樣的貴族學院也算是“奢侈品”,對于普通貴族或許隻是聽起來好聽,但對于貧困生,益處非同一般。
日常裡最喜歡以欺負貧困生為樂的往往不是頂級貴族,甚至黑牌、紅牌,而是那些同樣被頂級貴族蔑視的灰牌、藍牌學生。
即使隻是從白牌升為灰牌,也能避免掉大多數的惡意。
這對塞西爾肯定沒用。
但是景雪松呢?
他成績好,還有半年就能離開萊恩,如果沒人幹擾他,他接下來的生活會過得很不錯,至少相比于現在而言,能得到很大改善。
實在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畢竟尺玉的确扇了姜臨一巴掌。
尺玉睡了個很不安穩的覺,整晚嘴巴都在嘟嘟囔囔姜臨小氣鬼。
做了一晚上噩夢的結果就是發燒。
早上起床的時候兩頰又燙又紅,手心冒着冷汗,走路跌跌撞撞,直接撞到塞西爾懷裡去。
塞西爾叫了校醫過來給尺玉看。
校醫說尺玉燒得厲害,得打針趕緊把燒退了,不然容易燒傻。
尺玉坐在塞西爾腿上,還沒來得及拒絕,塞西爾就幫他答應了。
“打。”
尺玉生氣地看着塞西爾,“我的身體我做主,燒一會就好了,不用打針。”
塞西爾捂住他的嘴,“傻子沒有民事行為能力。”
迅速把尺玉調轉了個方向,勾着他的睡褲褲腰往下拉出一個角,醫生手疾眼快配合他打完了針。
從褲子被扒下來的一瞬間開始,尺玉整個人都處于發懵的狀态。
因為發燒,大腦一片漿糊,反應不過來,更何況身體還酸痛沒力氣,反應過來了也掙紮不開。
打完針,他既沒有大吼大叫,也沒有哭哭嚷嚷,隻是把臉往塞西爾胸口一埋。
聲音恹恹的,“你送我回去吧,我有點想死。”
塞西爾似乎心情不錯,抱起他還颠了颠。
塞西爾的确心情不錯,甚至生出了一種該早點把他接回家的想法,最好是第一次見面……
不,最好是尺玉被紅燈區管理人丢到尚在塞西爾家裡的青峰懷中時,就讓尺玉留下。
他會把尺玉養得很好。
至少比青峰養得好。
……
尺玉這一覺睡了很久。
期間他迷迷糊糊醒過一次,似乎是塞西爾在喂他喝粥。
尺玉沒什麼意識,隻是張着嘴,任由溫熱的白花花米粥順着喉管流進胃裡。
但米粥并不豐稠,也不抗餓。
再醒來時,天黑了,肚子也癟了。
尺玉腳上穿着短襪,可能是愛麗絲擔心他睡覺着涼給他穿的。
正好方便了尺玉,連拖鞋的懶得穿,直接下了床。
反正玫瑰别墅的地比他臉還幹淨。
打完針後,他身上清爽了許多,不再像早晨那樣沉甸甸的腳都擡不起來,但也沒完全好,依舊軟綿綿的。
尺玉本來就喜歡偷懶,幹脆趴在欄杆上,兩隻腳稍稍一踮,直接從樓梯上滑了下去。
樓梯最後有個轉角,轉角過去很黑,似乎有扇門,尺玉沒管那些,隻是揪着自己的睡衣衣領。
領口被拉大,風嘩啦啦往裡面灌,被樓梯磨得紅洇洇的胸脯一抽一抽地疼。
尺玉輕輕吸了口氣,心想下次不玩了。
睫羽低垂着,有些遺憾,但想到馬上可以吃東西了,身上那點難受立馬被抛之腦後。
尺玉邁出一隻腳——
立馬就縮了回來。
迅速蹲下,抱着頭,跟草原上的草食動物突然暴露在肉食動物面前驚慌失措逃離一樣。
大門處那個焦糖色的頭發,不是姜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