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璎知道這就算成了,趕忙拎着裙角往外,開了門便跑。
阮明月聽到儲璎那輕快的步伐還未走遠,便又返回了幾步,似乎朝着楓亭和流泉說,“我去如廁,你們不要跟啊。”
“……”阮明月徹底服氣了。
這一次,她更加覺得心疼,她心疼陸聿衡,居然要與這種人成婚。
陸聿衡重新拿起紫砂壺,動作優雅的倒了一杯茶水,随後單手擒着瓷杯,卻隻懸在唇邊未喝,眼眸卻深邃,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阮明月偷偷看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卻不顯壯碩,觀之便如那春日的茂林修竹,略顯白皙又修長,骨節分明,手背蜿蜒着漂亮的青筋,斯文又盡顯力道。
阮明月渾身都有些發軟,她輕輕咬了咬唇。
好不容易得來單獨相處的機會,她想好好跟太子哥哥說說話。
于是她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太子哥哥,今日……”
“阮姑娘,孤,喜靜。”陸聿衡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頭。
他看也沒有看她,卻放下了手中的瓷杯,緩緩閉上了眼,遮住了眸中的不耐與戾氣。
阮明月微微一愣,垂下腦袋不敢再開口。
可她轉念一想,儲璎那般聒噪話多,可是自己一向在太子哥哥面前都是安靜又規矩,盡顯大家閨秀典範。
太子哥哥這句話,豈不是在暗示,暗示他不喜歡儲璎,而是……喜歡自己?
阮明月想到這一層,頓時渾身發熱,腦袋發燙,她輕輕用手指捋了捋耳邊的發絲,在陸聿衡的面前盡顯沉靜乖巧之色。
而此時另一邊。
儲璎陰暗的角落裡戴上了皺巴巴的面紗。
她今日已經盡力把自己弄得十分樸素,看起來便像是那小門小戶貧窮人家的女兒無異,這是她的一貫做法,怕暴露自己真實的身份。
村裡的媒婆王大娘早就跟她說了,男人嘴上說着不要,實際上都是這般嫌貧愛富的,若想找到好男人,便要将自己最糟糕的模樣展露出來,這樣才能找到真愛。
儲璎推門而入。
廂房内早就坐着一位男子,他面容清秀,眉眼清越,周身有股淡淡的清高之氣,可他一看到儲璎,便立刻站起身,眼眸微微一亮。
“姑娘,田某,終于等到你了。”
儲璎這才想起來這個人姓田。
田什麼來着?罷了,反正她也不用記着。
儲璎徑直看着他的眉眼,坐在他的面前,十分直接的說,“抱歉,田公子,成婚之事,做不得數了。”
“事前元寶姑娘已經跟田某說過了此事。”田文羲了然點頭,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真誠道。
“可是田某需要姑娘親自告知,若其中有誤會,也要一并說清楚講明白,不然,田某恐怕抱憾終身。”
是啊……
儲璎心中不覺點頭,她靜靜看了田文羲一眼,還是覺得挺順眼。
唉,她的眼光是真不錯啊。
這個男人很溫和,又講道理,一看就是能與她和平共處的類型,若真嫁給他,日子一定平順沒煩惱。
儲璎一想到自己現在要嫁的人,不由得心中抽搐。
她努力平緩心緒,開口說,“田公子說的是,隻是變故忽然發生,我實在是沒有别的辦法。”
田文羲見此,立刻替她倒了一杯茶。
儲璎想喝,但是一想到自己還帶着面紗,便還是拒絕了。
“雖然相信田公子的為人,我還是希望,田公子不要記恨我,畢竟言而無信是我在先,在此,我向田公子道歉。”
儲璎說完,便起身,朝他行禮。
田文羲立刻将她扶起。
一靠近,他眼眸微動,便這樣自然的與儲璎對視。
他一看到儲璎的眼眸,便跟着了魔似的,怔神半晌。
儲璎緩緩退後一步。
“抱歉姑娘,失禮了。”田文羲從懷中掏出一張洗幹淨又折疊整齊的帕子,雙手呈給儲璎,“這是信物。”
儲璎飛快收進袖口,朝他颔首,便要出去。
出去之前,田文羲忽然叫住她,“姑娘,不知可否知道您姓名。”
儲璎腳步頓了頓,沒有理他,打開門飛快往外跑。
待田文羲追出去,卻發現,左右竟是空無一人。
他垂眸,心中幾乎空成一個洞。
可他卻不知,儲璎此時已經飛快的閃進了隔壁廂房,面對着一臉不耐煩的肆号露出笑意。
“這位公子,帕子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