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沒見過徐慎如今的模樣，記憶還停留在高中時代，啊——那個時期的徐慎還是挺可憐的。

也許，李素心底正在默默祈禱：蒼天啊，請出現一個好女孩，認真地與徐慎相守相愛吧，救救他。

呵呵。呸！

陸嘉意這麼想着，極其諷刺地冷笑了起來，“李素，你是被車撞過，失憶了嗎？你忘了那天，徐慎是拎着你離開的嗎？”

記憶像紗一樣的飄過來，蓋在人頭上。

陸嘉意也是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忘。

比如7年前的那個初秋，天色還未徹底的暗下，水藍色的天空下，路燈通明，青黃不接的樹葉紛紛揚揚，一個明媚燦爛的女孩拉着另一個男孩的雙手。

比如女孩的眼眸是亮晶晶水盈盈的，透着溫柔的底色，可彼時的她困于被識破、被拒絕的羞辱，聽着女孩的表白，哪怕她也覺得感動美好，可她依然毫不留情地、兇巴巴地打斷過女孩兩次。

比如那時的她覺得女孩的每一句都像是兒戲，每一句又都像是真心。作為第一觀衆，她一直覺得：若沒有心底的情感，也許她也願意做祝福的人……也許，放下嫉妒就好了。

7年過去了，陸嘉意還以為自己早就放下了，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那别扭的微弱情緒，就像殘冬寒風裡的火苗，總以為已經熄滅了，偏偏又在暗夜裡看見火星。

7年過去了，她依然不願意看到徐慎和李素走到一起。

“嘉意，别哭了。”她聽到李素幹淨的聲音，溫柔地傳來，像一個擁抱，輕輕地将她攏入懷裡，于是外面的風吹不進來，她不再覺得冷。

“你還記得嗎？高三那年你問過我：你是不是在和徐慎談戀愛？”李素的聲音很輕，像是穿過了7年的時間，千萬段閃過的記憶。

那時李素的回答，每一個字，陸嘉意都記得。她扯起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有什麼好的？一個身高163cm的女屌絲，出生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工薪家庭，拿着雙非的二本學曆，住在破破爛爛的城中村，到現在，連個理想的工作都沒有......”

家産過十位數的陸嘉意，身高172cm的陸嘉意，拿着海碩學曆，才貌雙絕的陸嘉意，怎麼可能甘心輸給這樣一個普通人。

陸嘉意克制不住地顫栗道：“李素，你憑什麼？”

奇怪的情緒在發酵，

好像不該生氣，好像應該傷心。

真話就是難聽啊。李素漫長地舒了口氣，她扯着嘴角，叛逆地笑了笑，又慢慢沉靜下來。

李素：“我那時候的答案，也是我現在的答案。——我從沒想過和徐慎在一起。”

好像怎麼也弄不亂李素的方向，攪不混李素的思緒。

陸嘉意忍不住低笑，她的笑聲複雜，不像是嘲笑，也不像是滿意，更像是苦澀的無奈，像望着和自己同在深淵的人，幸好還有人陪伴。

“李素，你真的很狡猾，”陸嘉意吸了吸鼻子，鼻音混重，可用詞卻異樣的敏銳，她道：“7年了，我現在要問你的是：你喜歡徐慎嗎？”

電話那頭是漫長的沉默，陸嘉意靜靜等着，慢慢地抽完一根煙。

用煙蒂在地上燙成一個黑洞，李素還是沒有回答。

可是陸嘉意已經有答案了。她說：“我會去追求徐慎，往後，認真地愛他。”

陸嘉意的語氣堅定，聲音洪亮到路過的人忍不住側目，所以也差一點就全然地覆蓋掉了在她的回答下，有一聲歎息般的回答。

是李素輕飄飄的回答。

是——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