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杆嶺樹木叢生,樹冠高大,四周都是上百年以上的老樹,連陽光都遮的透透的,林中還時不時有霧霭隐現,讓人分不清方向,隻能憑借感覺走,方初錦從清山宗出來剛踏入進去就迷路了。
“這鬼地方怎麼跟有迷宮似的,走半天還在原地。”
這是方初錦第六次回到起點,她望着身旁樹幹上自己一個時辰前做的記号,一時沉默。
眼瞅着太陽都下坡了,林中本就昏暗,再待下去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沒有辦法,方初錦又從懷中取出那兩枚破銅錢,心裡默念口訣,手掌合十将銅錢往上一抛,銅闆落在地上。
她蹲下身子,見兩枚銅錢都是反面朝上,不禁疑道:“咦,這卦怎麼不對勁,重新試試。”說着,右手撿起銅闆,重新一抛。
她定睛一看,又是兩個反面,方初錦不信邪重新又試了一次,還是反面。
“......”方初錦一陣無言,怎麼都是反卦,這卦相自己是該走還是不該走呢。
要不說人倒黴的時候,喝水都是塞牙的,一坨鳥糞從樹下落下,剛好落在方初錦肩膀上。
方初錦感覺到右肩膀被什麼東西輕輕一砸,餘光掃過去就看見一坨白白的鳥糞在自己右肩。
“啊!誰拉的鳥糞。”一陣手忙腳亂中,方初錦面露嫌棄的将肩上鳥糞擦拭幹淨,随後擡頭往上一看,兩隻小雀鳥屁股正對着站下面,正準備繼續拉一泡,察覺到危險,她趕緊躲開。
也虧她躲得及時,隻聽‘啪嗒’兩聲,兩坨新鮮出爐的鳥糞落在地上的樹葉上。
本就被郁悶的心情,蒙上了一層怒意。
她朝上面的雀鳥吼道:“有鳥生沒鳥養的,到處亂拉,有沒有素質。”
回應她的是一陣密集的鳥糞,跟火藥炮彈似的,全方位無覆蓋的投放在地上,啪啪哒哒的落地聲中,方初錦下意識的将右手兩指立于身前,嘴裡條件反射的念了幾句咒語,一個淡藍色的保護罩悄然将她團團圍住,不受她移動的限制。
在保護罩的保護下,她遠離了這片充滿戰火烽硝的地方,離遠了後,她這才看清剛剛那片樹林上面都住着雀鳥,密密麻麻的在樹冠内紮窩築巢。
回過頭後,方初錦這才想起剛剛自己下意識升起的保護罩,好像不是蓮川術法,也不是她父母教的,那會是誰教的,她百思不得其解,正低頭沒有方向感的走着,突然前路出現一條小溪流,這是之前一直沒發現的,看來自己已經走出來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四周很安靜,但總有幾道輕聲地交耳聲傳來,方初錦擡頭眺望,見不遠處正好有幾個散修正坐在溪流旁的石頭上交談,她躲在暗處偷聽着。
“哎,聽說青廬山副宗主甘玉堂親自帶着人去破舊的山神廟降伏妖魔了。”
“要我說咱們就先走,甘公子親自出馬,山神廟的賞金咱們估計拿不到了。”
“不止,我聽說渭城岑氏現任掌門的獨女好像也來這兒了。”
其中,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驚呼:“就那個飛揚跋扈的大小姐?那我們還是快跑,她可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萬一惹到她,我怕咱們幾個小命不保,換個宗門找任務吧。”
“也行吧,我還想着拿了這賞金咱們哥幾個去迎春樓買虞美人喝,太久沒喝那酒了,甚是懷念。”
幾個散修拿着牛皮酒袋子邊喝酒邊低聲耳語着。
在隻言片語中,方初錦聽半天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青廬山那群人還真去了山神廟,那自己應該是要繞着走,省得遇上麻煩。
那三個散修喝完酒,便醉醺醺的起身結伴上路,方初錦躲在樹後見他們走遠了,才出來,望着他們遠離的方向,選擇換個相反的方向前行。
方初錦走了半天,累的實在是不行了,靠在樹幹旁休息,嘴裡念叨着:“如果,這時有匹馬該多好。”
她失策了,她當時在林府應該順匹馬走的,反正馬廄當時離她就幾百米的距離,當時自己想着應該不需要,再加上自己好面子,就沒偷偷順走一匹,現在想想自己可真傻,錢沒拿到,馬也沒有順一匹走,可惜。
正歎氣着,她感覺頭發散落了下來,一匹通體呈碧綠色的高頭大馬立在她面前,馬鞍馬镫等一應俱全。
她心下疑惑,擡手摸了摸頭上的“争渡”,這才知道是“争渡”化作而成的馬。
“好樣的,争渡。”她誇贊道。
真不愧是自己的武器,真貼心,自己随口一提的想法,立馬就實現了,比某些人的武器好多了。
争渡馬擡頭鳴叫了一聲,像是在催促她趕緊上來。
方初錦跨坐在争渡化作的馬上面,坐穩後拍了拍它的頭,道:“我坐好了,你跑快點,争取天黑前到山腳找個客棧住。”
争渡得了命,邁着四個蹄子就跑,跑的比方初錦見過的各種名馬駒都快,風馳電掣。
不消片刻,争渡就跑到了山腳下,不遠處就是一個小鎮,方初錦怕别人看到争渡,便喊它停下,自己走過去。
将重新化作簪子的争渡盤發,方初錦混進城門口,随便進了一家看起來比較幹淨的客棧,一進去就發現很多修士都聚集于此,各個宗門的服設混雜,其中不乏夾雜着一些大宗門的服設,氣氛劍拔弩張,死氣沉沉,格外沉重,見有人進來了,都隻是掃了一眼,回過視線繼續沉思。
方初錦隻覺得氣氛沉重,以為是自己錯覺,走到小二面前準備去訂一間客房。
小二為難道:“姑娘,沒有剩餘的空房了。”
方初錦驚訝道:“怎麼可能,這客房怎麼緊缺嗎?我看剛剛不是有人退房嗎?”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就有幾個人退了三間房,她聽得清清楚楚,這店小二怕不是騙她。
小二雙手一攤,無奈道:“是有人退房了,但那些房間早就有人訂了,我也不好做主。”
方初錦聽到有人訂了,心裡暗罵倒黴,應該來早一點。
見她愁眉不展,小二想着她一個姑娘大晚上沒房住,露宿街頭也不太好。
他道:“姑娘,不嫌棄可以住我們員工房将就一晚,就是員工房不如客房舒服,但好歹遮風避雨。”
方初錦思考一會問:“鎮上可有别的客棧。”
這麼大的鎮子,她想着總不可能隻有這一個客棧吧。
小二搖頭:“沒有多餘的了,整個小鎮就這麼一個客棧,姑娘要不還是住員工房吧,我不收你錢。”
方初錦正要答應着,門口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尋聲望去,就看到白殘月和青廬山衆人面色凝重的走了進來,唯獨少了甘玉堂,每個人衣服上沾上了灰塵,與之前的一塵不染的形象形成對比。
這是怎麼了?感覺跟打了敗仗似的。
白殘月走到小二面前,道:“給我們留的房間還在嗎?”
小二明顯是認識他,趕忙走上前繞過方初錦,殷切答道:“在的在的,客官預留的房間都在。”
這時神情疲憊的白殘月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方初錦,他認出來是昨日和公子一起降伏女怪的姑娘,雖然不知道對方名字,但他還是朝方初錦行了禮:“姑娘,又見面了。”
方初錦微微颔首還禮:“怎麼就你們幾個?”
她總感覺少了一小半的人。
白殘月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而站在他旁邊偷偷擦拭着眼淚少年,帶着哭腔回答道:“公子和幾個師兄跟我們分開了,我們中了妖魔迷障,好不容易逃出來,就發現怎麼也找不到公子了。”
應許是太過于狼狽不堪,有點丢臉,白殘月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讓他閉嘴,随後他擡起臉,語氣溫和扯開話題,
“林府出來想着答謝姑娘那日出手相助,發現姑娘走了,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真是有緣,在下白殘月,這是我師兄白遇雪,請問姑娘芳名。”
方初錦随便編個名字:“方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