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uld you depart, there would be none left in this world to remembe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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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混沌不清,我想我已經死了,現在正在地獄深處,在漆黑一片的倒影中我遇到了許澤韶,他站在我對面,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靜靜聽他斥責我。
我歪歪頭,告訴他,我不用□□銘記,我用靈魂祭奠。
“許翊甯!”
身體像是被人拖拽着旋轉了一個大圈,疼痛襲擊我整具身體,我用力睜開眼睛看到湛藍色的天空,還沒等我視線完全聚焦一顆腦袋湊到我眼前。
“你傻呀?怎麼不躲開!”
有個人扶着我的背把我上半身直起來,他擡着袖子一直在揩我的額頭,布料很硬,弄得我生疼。
雙眼漸漸聚焦後看清了面前的人。
楊梓辰?還是年輕時候的楊梓辰。
我抓住他的小臂,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彎腰一把把我從地上拽起來,說要給我讨回一個公道,我腦袋發暈,四肢發軟,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籃球場和旁邊穿藍白校服來來往往的學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你媽的球打失敗了就要承認技不如人,怎麼還搞偷襲!玩不起下次就别玩!”
楊梓辰的聲音很大,刺過我的耳膜,我甩甩發麻僵硬的手看清眼前人。
陳銘建?!
他不是死了嗎?我親眼看見,那天晚上從山體上滾落下一塊大石塊,活活把他給砸死,我想過去查看,即使有一線的生機我也要救一救他,但那些警察扯着我的腰部,用力阻攔我,不讓我靠近危險地帶。
他死的面目全非……
完整的皮肉都沒有。
“呵!用球砸你算什麼?我還要揍你,橫行霸道慣了還真當自己是大哥!”
說着陳銘建粗壯的手臂扯着我松垮垮的校服領口,眼看一拳就要砸我臉上了,我肌肉一緊拉過他伸過來的胳膊把他撂翻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捂着被折傷的腰疼的睚眦目裂,楊梓辰一把攬過我的肩膀恨不得把臉頰貼我臉頰上,我腦袋往旁邊移了移,他緊緊抱着我一邊說我牛逼,一邊叫我大哥。
後來很榮幸,我們這群打籃球滋事的人成功被請到辦公室,七八個人站了一排,有幾個人害怕叫家長跟老師一五一十說了真相便免除重大懲罰,趴在辦公桌上寫了三千字檢讨離開了。
還有一部分是跟着陳銘建的混混,他們昂着頭,誓死與他們的老大同生死,另一部分是誓死追随我的,他們叉着腰盯着那幫人毫不示弱。
我垂着腦袋反應了将近兩個多小時,那些寫檢讨的人從抓耳撓腮到寫了密密麻麻幾張紙,我才反應過來,這場景好熟悉。
我好像回到了我高中那會兒。
我和楊梓辰翹課,混到八班隊伍裡上體育課,跟八班的人約着打籃球,要一決高下,陳銘建那一隊差了我們一個球打輸了,心裡不平衡,拿籃球砸了我,當時楊梓辰尖叫着歡呼勝利,我們沒太注意到,那顆籃球就重重砸到我頭上。
正中額頭。
沒想到多年前砸到我額頭上的籃球竟然成了我重生的契機。
我不知道老天怎麼想的,我沒想重活一次,上一世的經曆并不好受,我更不想重生到跟許澤韶關系并不相好的高中時期。
我不想,甚至無力去改變什麼。
楊梓辰站在我旁邊時不時用手拍拍我校服外套,又拍拍我褲子,我被他弄的煩得慌,皺眉不讓他拍了。
“有灰。”
“哎哎哎,算了算了。”
他仍舊低頭拍着我的外套,上面很髒,印着我早上遲到翻牆留下的泥印子。我無奈,往後退了一步,插到隊尾,仰頭打了個哈欠,剛垂下頭就被身邊不善的目光吸引,隻見陳銘建睥睨着我,上挑的眼睛裡滿是不服。
“啧,不服啊?”
我歎了口氣,當做毫不在意,下一秒他提住我的領子,滿臉通紅,教務主任徐二看到這個場面挺着啤酒肚面色不善走過來拉開陳銘建。
我挑了挑眉道:“是他先挑事的,現在還想打我,徐主任你可得為我做主。”
“閉嘴!許翊甯啊,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嗎?”徐主任的音色獨特,有點像動畫片裡的二郎神,所以我們都叫他徐二,發起火來也毫無威懾力,畢竟高一一年我把他所有手段都了解了。
我揚了揚眉,沒說話,徐二以為我在挑釁他,搬出了他常用的那套:“給我寫一萬三千字檢讨!一萬字留着存檔,三千字下周一升國旗當着全校師生念,還有把家長給叫過來。”
“我爸死了。”
我攤攤手很自然地說出口,臉上做出十分無奈的表情。
徐二語氣稍微一頓,放低聲音但氣焰不減:“你媽呢?讓你媽來!”
“我媽……”
叩叩叩——
“徐主任——”
清冷帶有疏離感的聲音響起,壓住了辦公室所有亂哄哄的雜音,高挑俊美的身影站在門口,我的視線不自覺被吸引過去。
濃黑秀麗的眉毛,粉紅色的桃花眼,灰黑色并排的兩顆眼角痣,高挺的鼻梁骨,豐滿有弧度的唇,鋒利的下颚線……五官整體來說不像大多數十七八歲的少年介于成年人與兒童之間的模糊感,他五官的輪廓很深,各部分很分明。
在我眼裡,所有漂亮器官組合在一起,就構成了十七歲的許澤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