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崎甚至都沒有動,他隻是懶懶地靠着椅背,輕輕擡了擡指尖,就像音樂會上指揮家輕輕揮動手裡的指揮棒那麼随意。
根岸哲也的喉嚨就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扼住,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雙腳被迫離地,就這麼被掐住脖子硬生生地提了起來,昂貴的定制西裝在半空中無力地晃蕩着,不管雙腳如何折騰撲棱,踢打着空氣,都無濟于事,隻能驚恐地瞪大眼睛,
“真是可惜啊,根岸先生。”霧崎慢條斯理地站起來,不緊不慢地從陰影中背着手走了出來,黑白拼接的風衣下擺在大理石地闆上投下搖曳的陰影,腳步聲在死寂的辦公室裡清晰可聞。
他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根岸哲也瀕臨崩潰的神經上,空氣中的寒意也随之加深一分,“你似乎對我的禮物……有些什麼誤解?”
根岸哲也的臉色漲得發紅,又逐漸發紫,他的雙腿隻能徒勞地蹬着空氣,弧度卻越來越小,眼球開始充血凸出。
在逐漸模糊的視線裡,他看見在那個男人的指尖上,綻放出一朵冰晶山茶花,那朵花擁有着讓人驚心動魄的美麗,每一片花瓣在燈光下都折射出令人眩暈的寒光,分明是一朵花,卻散發着鋒利如刀的氣勢。
“那枚胸針,是用獵戶座M-41星球外環繞的星雲鍛造的。”霧崎輕聲細語,嗓音溫柔,卻讓室内的溫度又下降了許多,他的語氣帶着十足的耐心,就像是在給不懂事的孩子講解。
他轉動着指尖的冰晶花,花瓣在燈光下投射出璀璨的星芒,美得令人窒息:“每一片花瓣,都刻上了她每一年生日時,夜空劃過的行星的軌迹。”
“最重要的是——”
霧崎擡起頭看他,靛藍色的瞳孔裡映出根岸哲也扭曲的臉龐,冰晶山茶花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根岸哲也忽然覺得胸口傳來撕裂的疼痛。
“這是我親自為她制作的禮物。”霧崎的聲音驟然冷下來,“而你……卻說它是,廉價的便宜貨?”
他惋惜地說道,輕輕一彈指,冰晶山茶花緩緩飄向根岸哲也,在他驚恐求饒的注視下,花朵溫柔地,輕輕地貼上了他的心口。
“真是讓人傷心呢。”霧崎低聲呢喃,當冰花觸及根岸哲也的心口時,冰晶瞬間融化,像是有生命一樣滲入根岸哲也的皮膚裡,卻沒有在他的衣襟上留下痕迹。
“不過你倒是說對了一點。”霧崎懶洋洋地眯眼笑道,“确實是‘便宜’,畢竟要用你這種人的性命來換,對你來說實在是很劃算——但是做了虧本生意啊,我。”
根岸哲也的瞳孔驟然放大,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眼球凸出,喉嚨裡發出無聲的尖叫,掙紮的動作慢慢變得遲緩了許多,連一句完整的求饒都說不出來。
在他的胸腔深處,隻有霧崎能看到的畫面裡,根岸哲也那顆貪婪的心髒正在一寸寸開始凍結,冰晶順着血管蔓延,如同綻放的花枝一般美麗。
“放心。”霧崎歪着頭欣賞着這一幕,溫柔着好心安慰道,“我向來很注重觀賞體驗,死亡的過程會像櫻花飄落一樣,優雅而漫長,充滿了藝術感——不會讓你死的太快的。”
“嘛,希望地獄的裝修……符合你的審美吧。”
根岸哲也的皮膚上也開始浮現出細密的冰晶紋路,那些紋路交織成山茶花的形狀,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他的嘴唇已經凍得發紫,臉上還維持着驚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