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媽看着周母走路姿勢有些不對,
“你怎麼還是這麼老實,稍稍挪動兩步也不會腿僵成這樣,你出府這些年了規矩倒是還記得清楚。”
“不敢忘了。”周母低聲回到。
“夫人,松枝給您送孝敬來了。”
聽見了裡面的的應答聲,兩人都彎腰伏身,輕手輕腳的跨過門檻,踩在石闆鋪就的地上,沒發出一點聲響。
徐媽媽上前往徐夫人身邊老實站定,周母把花小心的放在地方,直接跪下磕頭,約摸着五六息的功夫,
聽見叫起的聲音這才擡起頭來,也隻是飛快的掃了一眼便垂下頭去,看着眼前雍容的夫人,時間好似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迹,
明明已經過了不惑的年紀,臉上卻沒有找到一條細紋,雖然并沒有帶冠和頭面,隻是簡單的随雲髻,簪着兩根玉钗,卻有着不敢讓人直視的氣勢,
周母雖是被叫起了,但并也不敢真的起身依舊跪着,視線朝下盯着夫人的雲錦繡鞋。
“奴婢離了夫人多年,一直沒有得什麼好東西孝敬夫人,奴婢無用,現今得了兒媳婦的孝敬,記得夫人是愛蘭花的,這才有臉往夫人跟前敬獻一回。”
周母這膝行兩步捧起花,往跟前遞去,好讓夫人能仔細看花。
“當年出嫁的幾個丫頭,就隻有你一個不愛往我跟前湊,現在的了小輩的孝敬自己不好生留着。”
徐夫人雖是這麼說着,但眼神卻是沒有從蘭花上移開。
徐媽媽看着夫人這樣的神态,便知周母這禮是送對了,開口搭話:
“夫人莫不是忘了,松枝是我們幾個丫頭裡話最少的,在您跟前是就不咋往前湊,可不像我們湊在跟前偏了您不少賞賜呢。”
“那倒是,你們幾個機靈的很,就松枝是個老實的。”
“奴婢一向嘴笨,怕在主子跟前說錯話,不如幾個姐姐能幹,能提夫人分憂。”周母解釋。
想到那包點心,徐媽媽接着開口:
“松枝也是個有福氣的,兩個兒子都能幹,靖哥兒在少爺面前得了看中,實哥兒也能幹,聽說今年的莊子秋收都減産,獨獨周家看管的莊子沒出事,可見是個用心的了。”
“因為前些天的那兩天雨嘛?倒是沒聽說這事。”
徐夫人現今不管家,兒媳進府兩年便将府中事物交了出去,她也不怎麼過問,這種小事兒媳也不會拿到她眼前來說。
徐媽媽偷偷給周母遞個頭眼神,路都已經給她鋪好了,周母也領情。
順着話接着:“實哥兒他可沒有這本事,今年給定了人家,跑人家老丈人人家獻殷勤去了,我那定了親的兒媳婦家裡有種了一輩子地的長輩,他也是跟着沾光了。”
徐夫人對周實還是有些印象的,前些年周母喪夫,到她跟前叫這個孩子接替了莊頭管事,看着是個踏實孩子她便允了,現在一提也是想起來了。
“我記得是個老實孩子,現下竟也要成親了,定了婚期沒有?”
“回夫人,這個月十八便是成親的日子了。”周母老實回到。
徐媽媽開口逗悶:“我可算是知道你為啥借花獻佛了,原是為了讨賞來了。”
“那便給些賞賜吧,周家的也算是立功了,這花也養護的好,我也喜歡,你給挑對耳墜子,也算是給新娘子的添妝了。”
周母聞言立馬磕頭跪謝,行了大禮,“謝夫人賞賜。”
徐夫人說完擡起茶碗輕輕啜飲,徐媽媽立時明白,帶着周母退出去,往後院庫房去。
一邊走徐媽媽一邊問:“怎的定親這麼突然,之前倒是沒有聽見風聲。”
“這也是兩個人孩子有緣分,莊子平日裡一月一巡,剛巧上個月實哥兒巡莊的時候遇見了一女子,從山上摔下來,實哥兒便瞞着我們給救了送醫館,因着緣故可不是看上人家了嘛;
我們就打聽了,也是個孝順姑娘,前兩年爹娘身體不好,便耽擱了親事,便宜了我們,白撿一兒媳,小兩口也是歡歡喜喜的,這婚期隻好可這近的來挑了,倒是姐姐要是能出府,可要去賞光喝杯喜酒啊。”
兩人一路說一路走,沒多久便到了庫房。
“想不到小兩口還有這樣的緣分,英雄救美都是在畫本子裡聽說,這次能湊上熱鬧我肯定是不會錯過的,等成婚我定要去讨杯喜酒喝喝。”
“姐姐要是有閑暇的時間盡管來莊子上喝茶,所幸離得不遠。”
“你這是想開了?想開也好,不然也不至于看走了眼。”
徐媽媽想着也是認識了多年,忍不住提點了一句:“隻要你在夫人面前的臉,一個丫頭片子何至于放在心上。”
兩人已經進了屋,周母這才敢紅了眼睛:
“謝謝姐姐提點,我謹慎了多少年沒想到被燕子啄了眼,也幸好因着這才醒悟過來。”
徐媽媽也隻能歎了口氣:“隻想好的,得了這一個合心的兒媳婦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