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宴席結束,林南星都是沉默着沒吭聲,符苓也沒有更進一步的逼她做決定。
隻是在符苓臨走前,才歎了口氣,傾身抱了一下她,
“我等阿姐的回答。”
同來的男人們看到自己的娘子臉色都黑着,也察覺到事情有什麼不對,但是也不好在人家門口閑聊問話,都繃着臉離開。
因為何家的事誰也沒有那個閑心去寒暄,匆匆打過招呼便是離開,甜妞見自己姐姐和娘親都不高興的樣子,也乖乖的跟着回了杜家。
周實也是頭一回看見符苓臉色這麼難看,眼神裡也帶了關切的詢問,符苓隻是搖搖頭,眼神示意他回家再說。
杜家和林家一起租了一輛牛車,回去的牛車上隻剩了符苓二人,周實知道符苓情緒低落,但他不善言辭,能做的隻有拉住一起同坐在車架上的茯苓,符苓看着路上蕭瑟的風景,心裡的荒涼更添幾分。
感覺到手裡的溫度,符苓朝周實擠出一個笑臉,看着符苓生硬的笑臉,周實也心疼了,柔聲問着:
“表姐是出什麼事了嘛?有什麼我們能幫上忙的我們就盡一把力。”
符苓被涼風一吹,腦子也清明不少,也有了想傾訴的欲望:
“何耀想娶平妻,我勸表姐離了何家,我也不知道我所做的是對是錯,我怕表姐不離開何家日子以後不好過,我也怕離了何家表姐日子過不好連累了舅舅舅娘。”
周實看着符苓,心裡覺得妻子有些天真:“你和舅娘商量過嘛?”
“舅舅舅娘肯定是願意表姐回家的。”
周實欲言又止,但識趣的沒有開口質疑妻子的話,乾朝規定女子沒有提出和離的權利,隻有夫家能提和離或者夫家長輩賜休書,被休的女子是沒有資格立女戶的,想到這,周實不認為離開何家是什麼好的選擇。
“要是何家同意,那表姐的日後?”
周實問的委婉,符苓也聽出來了他語氣裡反對,符苓眼神看向周實,突然笑了一聲,這個朝代對女子比男子苛刻多了,她在決定嫁人便了解過這個朝代關于婚姻的律條,不然她也不敢大喇喇的給林南星提意見。
“表姐自己能做繡活養活自己,這些年她不但是養着自己和桃桃,還做着繡活供養着何耀讀書,沒了何氏母子表姐的日子隻會更輕松;
何家要是能和離,和離後表姐便可以去立女戶,即使是休書也無礙,被休後找一偏遠地方的男子,給些銀錢買一紙和離書再立女戶依舊是一樣的,一張薄紙換一筆能去一個媳婦的銀錢,我想這個事情不難對嘛?”
符苓就這樣看着周實的眼睛說出這番話,臉上笑盈盈的,眼底卻沒有任何溫度。
周實看着鋒芒盡露的茯苓,心裡生出了一絲害怕,手上也不受控制的握緊了符苓,這番話說明符苓是仔細想過的,那這個辦法是給誰用的就不用直說了,
這般的狂傲,周實是第一次在一個女人身上看到,在這個給女子身上綁縛了無數枷鎖的時代,身旁的女子卻笑盈盈的站着,
身披着這些無形的枷鎖,笑盈盈的站着看向他。
周實卻沒有了剛才的害怕,他心裡的害怕被一絲崇敬替代,眼裡也漸漸染上了一絲癡迷,對!是癡迷!
“苓娘,我聽話,别不要我。”
符苓聽到神色也怔愣住,周實的反應實在是超出了她的預期,周實知道這個方法是她留給自己,她以為周實會羞惱,會生氣,不管是怎樣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情緒。
看着周實認真的神色,符苓輕輕的抱了一下周實,眼神裡的冷意也退了下去,沒有再說些什麼,但是周實知道了她的意思,兩人緊握的手一直沒有松開,符苓抱完他眼神望向路的前方,周實則是看着符苓沒有移開眼。
被盯了好一會兒,不由得臉色也開始滾燙,回頭輕輕的瞪了一眼周實:“還不看着路,等下回家的路都錯過了。”
周實這才移開眼神看路,隻是手裡攥的更緊了些。
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三天,符苓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心裡替林南星惋惜了一聲,但也知道離開是更需要勇氣的事情,因前世的教育和生活對自己有足夠的底氣,她畢竟不想自己一樣。
符苓隻能打起精神,之前從莊子上的牛兒山摘的柿子已經可以捏柿餅了,這次比上次多做了一倍有餘,她自己一人是捏不完的,就拖着周歡周實一起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