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開門見山。”洛雲初淡淡道,“這鋪子位置得天獨厚,價錢不低,行當亦有要求。不知公子租下鋪子,欲做何買賣?”
租鋪子竟還管人家做何買賣?陸聽晚心中暗忖,面上卻不顯色,“花鋪。”
“京都有名的花鋪不少,你要在楓林巷開花鋪,長青街便有五六家,你拿什麼與人争客源?”
“這便不勞您費心了。”陸聽晚語氣淡然,眸中卻閃過一絲自信。
洛雲初又道:“這鋪子租金可不低。”
陸聽晚心中沒底,她囊中銀錢不多,按預算勉強可租下此鋪,然重新布置與進貨的預算便需壓減。她穩了穩心神,鎮定道:“您開價吧。”
隻見洛雲初伸出五指。
“五十兩?”陸聽晚隻覺凳子燙的坐不下,“一個月?”
“五十兩一個月,分文不差。”洛雲初盯着她,眸中帶着幾分審視。
陸聽晚的預算最多三十兩,這比她的預算快翻了一番。可她不急,穩穩坐回,“不知如何稱呼?”
“洛雲初,城西所有鋪子,皆經我手,長青街與楓林巷亦不例外。這位小公子若想在楓林巷租鋪子,怕是少不了與洛某打交道。”
“洛公子。”陸聽晚掃了一眼天樞,語氣從容,“五十兩一月于我而言,确實貴了。既然洛公子是買賣人,在下可否與您談個買賣?”
洛雲初眸中凝實,來了興緻,倒無人與他租鋪子還要另談買賣的,有意思。
“且說來聽聽。”
“這鋪子您租我三十兩一個月,”見他不為所動,陸聽晚繼續,“一年為期,每月店鋪的盈利分您三成,若是三成的銀兩未超過二十兩,剩下的我給您補足,倘若三成的盈利超過二十兩,那麼甭管我賺多少,這三成都是您的。”
洛雲初聞言,平靜的面容霎時大笑,“天樞,你可聽見了?”
“公子,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是啊,穩賺不賠的買賣,可我洛雲初不是缺這二十兩的人。”
“洛公子自然不是缺這二十兩的人,”陸聽晚語氣從容,“若一年期滿,我這店鋪生意紅火,屆時洛公子若仍願意,我繼續允諾您這三成利,您無需投入分文,權當是交個朋友,多個買賣。”
洛雲初饒有興趣,“公子怎麼稱呼?”
陸聽晚暗藏笑意,“江雁離。”
“江公子,聽口音并非京都人士啊。”洛雲初打量着她,那張原本明豔精緻的五官,被她畫了幾筆,又點上幾顆痣,掩蓋了一半真容。
“在下江陵人,自幼做些小買賣,這不聽聞京都城繁華,趁少年想來闖一闖。”陸聽晚笑着說。
“天樞,去拟租契來。”洛雲初請陸聽晚上了二樓雅間。
一個時辰後,天樞将二人拟定的條款拟成兩份租契,二人簽字畫押。
洛雲初将其中一份租契遞過去,帶着耐人尋味的笑意,“一年為期,江姑娘。”
拿着租契的手置在半空,陸聽晚嘴角抽搐,結巴起來,“你,你怎麼……”
“我怎麼?”洛雲初藏不住笑,“怎麼知道你是女兒身?”
陸聽晚自認妝容尚可,應看不出女子之态,見她面容疑惑,洛雲初自顧解釋道:“你這面上畫的倒像個男子,可你有耳洞。”
洛雲初指了指自己的耳垂,又說:“且無哪個男子身上會有這般甜膩的熏香。”
“你既一眼認出我是女子,為何還願将這鋪子租我?”陸聽晚疑惑道。
洛雲初盯着她,仿若能從那雙透亮的瞳孔裡審視這人。
“我不在乎這鋪子是租給男子還是女子,隻要能給我帶來利,我無所謂跟誰談生意。”
此人,雖看似溫和,可商人唯利是圖,她也猜不準。眼下當務之急,應是如何開始着手籌備開業事宜才最要緊。
“鋪子的鑰匙我會差人送來,洛某靜候江姑娘這三成利。”
陸聽晚将租契收好,朝洛雲初拱手一禮,轉身下樓。
鋪子既已定下,她接下來便需翻新門面,适才洛雲初領她看了一番,大緻格局需要大修,器物能用的,可重新按照店内陳設進行改造和布置,如此算來,還能省下一筆。
思及此處,陸聽晚前往城西批發市集,她想從那些商賈中談個長期合作的的低價,走了一圈,花卉種類繁多是真,可是價格也是出乎意料的貴。
本以為跟在江陵做小買賣一樣,沒成想每一步都在計劃之外。看來資金還是問題,夜幕降下時,她便回了程府,風信于雁聲堂外聽着她從書案前連連歎氣。
端進去的飯食放冷,她也沒顧上動筷。
“到底如何才能尋到好的商賈呢?”陸聽晚一手撐颚。
長發不知何時用筆挽起,露出冰雪般白皙的後頸,身上挂着寝衣,夏日清風穿堂溜進正間,桌上紙張随風卷起,落在窗台下。
陸聽晚起身去拾,窗台邊置架上那樽瓷瓶,還插着昨日帶回的芍藥,陸聽晚眸子一轉,心中忽生一計。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