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躍過自己，陸聽晚頓在原地發愣，身後馬蹄聲又接踵而來，适才的利箭是另外一撥人射出的，而這些人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方才擦身而過的韓近章？

她定在道旁還未回神，遠去的人扯着缰繩繞回，不等陸聽晚看清他面容，程羨之一手持缰，傾身伸出另外一隻，找準時機繞過她後腰，動作行雲流水給她帶上馬背。

陸聽晚隻覺身軀驟然騰空，身後受了力，再回神時已坐上馬。

“江掌櫃，深夜在城外逗留做什麼？”那人駕馬時還不忘回看身後窮追不舍的刺客。

刺客再次拉弦，程羨之調轉馬頭，從另外一側小道變換方向，箭羽落空盯在樹枝。

陸聽晚魂還在後面追，嘴裡結結巴巴，“韓，韓大人？為何在此？”

“沒空與你細說，”程羨之雙腿夾緊馬肚，“駕。”

他故意在山林裡繞了許久，也不出去。陸聽晚不知他是何用意，今夜生死在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似跟着他，小命更難保。

直至鴉聲盡斷，程羨之聲音沉重，“抓緊了。”

陸聽晚頭腦昏沉，“抓，抓哪？”

沒等回話，程羨之帶着人縱身，沿着山坡一直滾落，好在坡度不高，陸聽晚被禁锢在懷中，感受到一股清香後，停了下來。

她頭被護在臂彎處，身體帶着疼，站起來還費勁。

程羨之松開人，自己先起身，再向她伸手拉了一把，“那些人窮追不舍，隻能棄馬，夜間林子容易躲避，若是天亮之前還未甩掉，隻有交代在這的份。”

陸聽晚揉着太陽穴，試圖清醒，“那為何不往城裡跑？”

“往城裡跑那就是送死，”程羨之拍掉身上多餘的雜物，“這陣仗是要取命的，他們定然在回城之路設了埋伏，正等着我自投羅網呢。”

陸聽晚驚魂未定，眼下不是問這些的時候，“那我們這會兒怎麼辦？”

“想活命，跟着我。”

程羨之往林深處去，“那些人追上馬後，便知是被戲耍了，說不定會來個回馬槍，我們不能走主道，林子裡也不一定就安全，最好跟緊些，若是遇着野獸或是踩空了，掉進獵戶陷阱，我可不會回頭救你。”

陸聽晚嘴裡不知道念什麼，程羨之頓足停下，低着頭的撞上去，結實的胸膛磕着額頭，她深歎一口，此刻委屈急了。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太暗了，程羨之也看不清。

但她的聲音裡是哽咽的，“我不過是從農莊回來，便遇到山匪劫财害命，好不容易要甩掉了，又遇着韓大人，每次遇着您，都沒好事。”

“大人還真是克我。”

程羨之聞言，此人不講道理，她一頭烏發逃亡中落得淩亂，稀疏的光線落下來，瞧着幾分惹人憐愛。

奈何他非憐香惜玉之人，匆匆瞥過一眼，沒在意她的情緒。

陸聽晚隻能跟緊他，夜間偶有狼嚎和野獸嘶吼從林深傳來，聲音微弱，距離不近。聽得毛骨悚然，她緊跟上幾步，就差抓上他衣擺。

走着走着，聽見二人之外的談話聲，深更半夜的，林子裡怎麼還有人聲，莫不成是那些刺客追了上來。

程羨之警惕抓起陸聽晚的手腕，找了處隐蔽的躲藏之處。

兩棵百年老樹枝幹粗壯，對立而生，中間镂空處能藏下兩個成人，就是擠了些。

陸聽晚被他胸膛抵着，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驟動，一陣幽香入了鼻息，淡淡的，還算好聞，隻是這姿勢她不舒服，身下隐約還能感到隔應。

她隐忍這種不适。

二人不敢出聲，程羨之側耳專注着遠處聲音，腳步伴随樹枝踩斷聲，越來越近。

程羨之攥緊手中佩劍，随時做好拔劍準備，隻是這個姿勢，會阻礙他出劍速度，他想動，就在那一刻，無意中感覺到胸前的柔軟，他蹙眉。

原本心如止水的他宛若巨石驚起波瀾，心生别扭，盡量不往那方面想。

隻是心跳不知不覺快了。

陸聽晚也注意着越來越近的聲音，忽而聽清那兩人的對話。

“哥，今夜咱們的陷阱一定能抓到那隻梅花鹿，到時咱們送城裡市集去，能賣個好價錢。”

“嗯，等明日再來看看，快回去吧，出來那麼久了還不歸，爹娘肯定要擔心的。”

聲音擦過又飄向遠處，陸聽晚松口氣，氣息微弱，幾乎是貼着程羨之耳畔，熱氣留在他脖頸說：“原來是獵戶，不是刺客。”

程羨之松下警惕，陸聽晚呼吸頗有節奏，适才壓着氣息，現下才敢大口吸氣，每深吸一口，那軟處便貼近他一分。

程羨之不自在，輕咳嗽了聲：“你先出去。”

陸聽晚隻覺危險尚存，不願率先暴露自己，就着這個姿勢說：“韓大人手裡有兵器，您先出去。”

程羨之不願先動，眼下這個站姿，若他先動便會再次觸上她的軟處，可又不能明說。

這該死的姿勢，适才是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