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長安沸沸嚷嚷幾日的行刺儲君案終是在大理寺的審查下給出了交代,但整個長安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戶部一系成了替罪羊。
别泓和别洵松隔日上朝請罪,皇帝竟然輕拿輕放,連俸祿都沒罰隻斥責了幾句,至于戶部空出來的缺由哪些人頂替,朝廷為了這幾個名額可是吵翻了天。
而長安城内,一直被拘在家裡的纨绔們總算是能夠快活出門,靖恭坊的馬球場都閑置了一旬,叫靖恭坊的百姓都頗有些不習慣。
金玉滿堂的生意更不必說,纨绔紮堆的過來,來的晚的自然吃不上,有那混不吝的搬出自己父母兄弟要金玉滿堂給面子,可長安城裡,權貴比比皆是,除開皇家人,大世家間誰也不讓誰。
甚至口舌之争還演變成拳腳之争的,叫縣衙門也跟着幫忙善後,可是苦了萬年縣一衆官員,位卑言輕,既不敢不處罰也不敢真按大曆律把人打了。
撐死了收押進監獄,再派人去各家傳信,有願意來撈的萬年縣就給上官一個面子,不願意來撈的,也好吃好喝給人供着,關幾天再給人放出去。
長安城的纨绔子弟,或多或少都在縣衙牢裡吃過牢飯,别說滋味還不差,雖然比不上金玉滿堂,但比一般酒樓要強多了。
也正是趁着脫缰的野馬鬧事,别此雲才偷偷的尋着機會出府,原本他是打算解禁後立刻去清閑觀。
奈何蘇怡然鐵了心要盡快給他定一門親事,就算别家剛剛遭了一劫,也全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道觀短時間内别想着能去。
甚至要想不驚動父母出門都得算着時辰,今日蘇怡然有手帕交辦宴會,請了蘇怡然過去去去晦氣,不到天黑回不了,才叫别此雲尋到機會。
打别府出來的馬車并未直接去常樂坊,而是先去了别此雲在長安購置的私宅,再改頭換面從私宅走暗道去了另外一處宅院,方坐上不起眼的馬車離開。
原本跟着琴硯也成了書墨,過程雖然繁瑣了些,但别此雲能夠長時間在長安眼皮子底下發展自己的勢力,也多虧了這份謹慎繁瑣。
馬車上,書墨也盡數彙報了一旬來的消息,儲君遇刺都是權貴之間的交鋒,對别此雲的生意沒什麼影響。
“尚家二娘近幾日在長安各坊走動,詢問各酒樓後廚宰羊之事,或是準備做什麼生意。”
宰羊?别此雲不信尚柒突然要做吃食生意,雖說要做也能做,畢竟長安有錢人多,隻要手藝好不怕沒有客人,但任何在長安城火爆的生意沒有後台,最後都難免落個被人欺壓的下場。
現如今在長安客似雲來的酒樓商鋪,要不就是多年老字号,要不都是背靠權貴。
很快,馬車到了尚府的側門,車夫過去敲門遞了帖子,買來的門房已經摸清新主人的脾性,非是仗勢欺人的主,待下人并不嚴厲,但也不是說允許偷奸耍滑。
如此門房自然也不敢為難來客,關了門迅速去小院尋了東家。
尚柒一上午給尚烏桕安排了課業後,就在院裡練武,一個多月不曾鍛煉,身手都有幾分退步了,過了一個時辰,才遣人去廚房叫熱水洗澡。
待發稍被太陽曬幹,就得了門房遞來的帖子,略微整頓了一番儀容,便去外院見人了。
待到宴客廳,尚柒瞧着在門外候着的小哥兒,微微動了動眉心,徑直走了進去。
青天白日,宴客廳的門是不該關的,但想到之後他們的談話不該叫外人聽了去,尚柒還是在書墨瞪大的眼睛中關上了門。
“去裡屋?”尚柒好些日不見别此雲,今日再見并不覺得陌生,态度也極為熟稔,像是會見多年的知心好友。
别此雲遲疑了一瞬,還是點頭應了,上次客舍的話句句都膽大包天,縱然書墨是他信得過的人,有些話也不能叫他聽了去。
“蒙頂甘露還是青城雪芽?”尚柒取過裡屋備好的茶葉,桌上是才讓人送來的沸水,指望尚柒煮茶是不可能的,泡茶倒是不成問題。
“青城雪芽。”别此雲落座,姿勢不如外間時端正,一手撐着頭,瞧着有幾分懶散,“茶葉生意在大曆也很有市場,你為什麼不做?”
“你怎知道我沒做?”尚柒将泡好茶葉的茶壺放回桌上。
“你若真做了,不可能沒有茶葉送到長安。”
“我在西南還做其他生意,也沒見有流入長安的。”
“或許因為你在西南的其他生意我也在長安做,即便有流入長安也不會引起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