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辘辘,沿着青石地闆緩慢前行。
阮予墨垂眸,貓一樣依偎在身側的小女郎正擺弄那塊從他這裡搶走的玉佩,把玩的不亦樂乎,似乎十分喜愛的樣子。
他被她的情緒感染,微微勾了勾唇角。
安素晚把玩的開心,意趣洋洋,見這塊上好的羊脂青龍玉雖質地上乘,卻光秃秃的,沒有一點裝飾,忍不住問:“阮予墨,初見你時,我記得你的玉佩上是有流蘇的,如今怎的不見了?光秃秃的。”
說着,她睃了一眼他腰間玉帶,他喜簡潔,腰間除卻這枚羊脂青龍玉,不見任何裝飾,忽然起了興緻,坐直身體,一雙眸子亮晶晶的,伸手輕輕晃了晃閉目養神的男子,悄聲問:“阮予墨,你生的這樣好看,平日裡心儀你的小女郎一定很多吧?有沒有哪個小女郎偷偷送你香囊帕子這些女兒家的貼身物識?”
阮予墨眼皮都不曾動一下,好像沒聽到一樣。
等了半晌,不見他回答,安素晚将目光從玉佩上轉回來,看向閉目養神的小郎君,他重傷又中毒,臉色有不正常的蒼白,但羽睫輕顫,顯然并未睡着。
安素晚擔心他在馬車上睡着碰到傷口,伸手輕輕晃了晃阮予墨衣袖,輕聲說:“喂,阮予墨,你别在車上睡着了。”
“嗯~”
安素晚松了一口氣,笑道:“那我們聊天吧,阮予墨,你剛剛聽到我的話沒?說說呗,”她輕晃阮予墨:“有沒有哪個小女郎偷偷送你香囊帕子這些女兒家的貼身物識呀?”
不回答。
安素晚不高興了,揚起下巴氣呼呼的說:“阮予墨,你這樣對我可不行,你以後就是小爺的人了,我得知道你的一切,譬如都有哪家小女郎喜歡你,我得準備一把大剪刀随時剪桃花啊,喂~”
阮予墨終于擡頭看了她一眼,小女郎氣呼呼的樣子,像一隻炸毛的小奶貓,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很快消散了,淡淡道:“花知意,你吵死了。”
安素晚得意的挑挑眉毛,笑說:“這是人間煙火氣,你總是那麼高高在上的,範居然說的沒錯,你都要羽化成仙,不食人間煙火了。”
阮予墨微微眯了眯眸子,低頭看向安素晚。
安素晚看着他的眸子,陽光從微微翹起的簾幕邊照射進來,落在他好看的眸中,深深淺淺的,看不出任何情緒,頓了頓,笑說:“算了,以前的事兒,小爺既往不咎,日後有我看着你,便不能随意招惹桃花了。”
阮予墨輕輕哼了一聲,清聲道:“花知意,臆想是病,得治。”
安素晚聞言頓時大怒,騰的站起身,眼瞧着就要撞上車頂的翡翠螭龍上,阮予墨眼疾手快的伸手拽住她胳膊輕輕一帶,安素晚重新跌坐在阮予墨身側。
阮予墨蹙眉問:“做什麼?”
安素晚怒道:“阮予墨,你的定情信物已經被我得了,你敢說話不算數!”
阮予墨攥着安素晚的胳膊不松手,淡淡道:“别動。”
語氣雖清淡,卻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安素晚定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挑眉問:“你讓小爺不動就不動?”
阮予墨不理她,輕輕挽起她鴉青色的素衣衣袖,白色的帕子上果然有血迹滲了出來,他一邊動手解開白色帕子,一邊對馬車外揚聲道:“太醫,取一些止血的藥進來。”
“是~”外面很快有人應聲。
阮予墨收了藥瓶,并未讓太醫動手,依然自己動手處理安素晚傷口,語氣雖硬,但動作輕柔,安素晚乖乖坐着不動,任他幫着處理傷口,片刻後,自我安撫:“算了,你這尊佛素來高高在上,想來也是不知怎樣哄人開心的,少不得小爺以後慢慢教你了。”
頓了頓,盯着幫她處理傷口的人,又道:“你人雖無趣,但還算細心,也是個優點,這點就比範居然那個花花太子強一些,那個風流太子爺想來就不會伺候人。”
阮予墨眸中卷過一襲風暴。
“呀~好疼啊,阮予墨,你輕一些。”安素晚抱怨。
阮予墨深深看了一眼安素晚,淡淡道:“你倒時常将那個風流太子挂在嘴上。”
安素晚身子軟趴趴的趴在桌上,看着阮予墨幫她處理傷口,無精打采的說:“天下四公子嘛,我對那兩個又不熟,隻能拿範居然舉例子了。”
阮予墨挑眉:“你跟他很熟了?”
安素晚點點頭:“畢竟喝過人家親手釀的桃花釀,算的上朋友了吧。”
馬車晃晃蕩蕩的,行駛十分緩慢,這麼趴在桌上,便有些困倦了,安素晚打個哈欠問:“這馬車駛的比走着還慢,阮予墨,咱們現在去哪啊?”
阮予墨掃了一眼掀起的簾幕邊角,淡淡道:“送你回紅塵客棧。”
安素晚一下精神了,蹭的坐起身拒絕:“不去,爺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阮予墨無奈,難得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花知意,不管你帶着什麼目的來長安城,又為何會出現在秋水館,看在你破了本王‘天地覆載局’的面子上,本王勸你,如今長安城不太平,你不會武功,乖乖回客棧,給你那位武功高強的仆從發信号,讓她回來吧保護你,盡快離開長安吧。”
安素晚搖頭:“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才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