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身旁還在睡的阿玄，蹑手蹑腳爬下床，推開門，深吸一口林間的新鮮空氣，瞬間胃口大開。

早餐烙幾個蔬菜餅吧，要是有雞蛋就好了，想吃雞蛋灌餅了。

甯今是盤算着要不今天進山看看能不能抓到幾隻野雞什麼的。

一轉身，阿玄已經起來了，坐在輪椅上，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昨晚覆在面上的發帶此刻已經歪到一側，頭頂有小撮頭發翹起來，看上去呆呆的。

“你醒啦？早上吃蔬菜餅好嗎？”

“好。”阿玄點點頭。

甯今是微微一笑，伸手按了按他翹起的頭發，柔軟的發絲拂過掌心，緞帶一般順滑。

早飯兩人各吃了三張蔬菜餅，吃飽後甯今是繼續打磨昨天沒做完的弓箭。

削好弓身，為了防止其伸直複原，甯今是用柴火燎了燎，接着找來一根足夠長且足夠彈性的繩子系上，再将剩下的細枝全部做成箭矢。

他試着拉了拉弓。

完美！

“阿玄，我去山上打些野雞什麼的回來中午加餐，你一個人在家......”小心

後兩個字還未出口，輪椅上的男人立刻搖頭。

“我不要！”

他幾乎是飛過來的，拉着甯今是的手：“我不要一個人在家！我要和你一起去！”

“可是你的腿......”甯今是道。

“我有輪椅。”阿玄的聲音已經帶上哭腔：“不要，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好不好。”

這......

阿玄在家裡推輪椅是推的很順，可山裡的路難走，路上還有很多小石子，保不齊會不會摔倒。

見他沉默不語，阿玄垂下頭，被發帶遮住的眼睛裡滿是厭惡。

為什麼站不起來？

為什麼這麼沒用為什麼！

他惡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兩條腿，仿佛那是什麼惡心礙眼的垃圾。

沒有的東西不如直接砍去，重新長出來的腿也許就能走路了。

“阿玄。”

甯今是伸手托住他的下巴，讓男人擡頭看着自己，眼窩處的布料暈開一大團水漬，甯今是于心不忍：“上山的路很難走的，你推着輪椅容易摔跤，我保證不會去太久，很快就會回來......”

手心相貼的皮膚微微顫抖，阿玄的眼淚像斷線珠子一樣落下，砸在甯今是的手上。

見他這麼傷心，甯今是終究還是心軟了。

“好吧，我同意你跟着我一起去，但你一定要聽話，可以嗎？”

“我會聽話！”阿玄抓着他的手，臉頰輕輕蹭上去：“我絕對會聽話的！”

甯今是隻能妥協。

-

一路上阿玄都表現得很乖，甯今是本來想在後面幫他推輪椅的，但阿玄極力拒絕，堅持要自己來。

他推的很穩，沒有被小石子絆住，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甯今是逐漸放下心來。

走着走着阿玄突然停住，甯今是回頭看他：“怎麼了？”

阿玄微微側頭：“哥哥，那邊有頭野豬。”

野豬？

甯今是握緊手裡的弓箭，蹑手蹑腳地走過去，輕輕扒開一叢草叢，果然看見一隻棕黑皮毛的野豬。

“阿玄，退後，離遠一點。”

甯今是一邊觀察野豬，一邊開始裝箭拉弓，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并沒有乖乖退後，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頭野獸。

現實世界裡，甯今是有過射箭的經驗，他跟着母親練馬術，學射箭，準頭還不錯，不過他一直都是在訓練場對着靶子練習，獵殺活物倒是第一回。

甯今是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盯着野豬的一舉一動，等它低下頭，用粗糙肥厚的舌頭卷吃漿果嫩葉時，猛地射出一箭。

糟糕！

箭頭從野豬的面中刺進，但隻是刺中它的眼睛。

因疼痛而應激的野豬發了狂地嘶叫，甯今是趕忙掏出箭想要再補兩下，可憤怒中的野豬極難對準，一連兩回都射偏了。

該死的！

甯今是懊悔一瞬，這頭畜牲顯然已經被惹怒了，兩對外翻的獠牙對着甯今是的方向，嘴裡呼呼喘着粗氣，一副蓄勢待撞的樣子。

突然，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野豬渾身劇烈一抖，身體猛地一僵，“轟”得一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甯今是：？？

死，死了？

他扒開草叢，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用弓箭頭戳了戳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的野豬。鮮血從太陽穴淚淚流出，在野豬倒地的周圍積成一個小血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