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一聲溫和的男聲從旁邊響起。
張澤鑫一扭頭,竟然看見阿傑站在旁邊,心道今天怎麼哪兒都有這小子:“什麼事?”
“鍋快燒幹了,我想問下在哪加水?”阿傑神色如常,仿佛真的在請教。
可這事連張澤鑫都知道怎麼辦,來了那麼多回了,還找不着水在哪嗎?
黃宜貞順勢走過去:“暖水瓶被我拿到廚房了,所以你找不到。跟我來。”
眼看宜貞又要被叫走,張澤鑫心頭一陣無名火起,抓住妻子的胳膊:“讓他自己去!咱們的事還沒說完。”
阿傑沒動,眼睛卻定在抓住師母的那隻手上。宜貞敏銳地嗅到一絲危險,推開丈夫的手,耐心說道:“這事牽涉的不是一方,一時半會也說不完。先去吃飯吧,吃完好讓她們回去休息。”
張澤鑫想到阿傑才受傷,妻子的話不無道理。說不定這小子就是想早點回去才想出這麼個爛借口過來提醒。
帶着氣回到餐廳,張澤鑫一眼看到桌上的暖水瓶:“這不在這嗎?”
阿傑過去之後的話她們都聽到了,薛媛反應快:“我剛聽見師母說放在廚房,我就拿過來了。”說完下意識瞥了兩個師妹一眼。
何曉月依舊低着頭恍若未聞,舒晴雖然不清楚師姐為什麼說謊,但本能覺得此刻不說話為妙。
張澤鑫環視一周:“行了,吃飯,吃完你們早點回去歇着吧。”
熬到這頓飯吃完,何曉月直到在玄關換鞋才真切地感受到這一劫終于渡過去了,和師姐妹一起道了聲:“老師、師母再見。”
阿傑比其他人慢半拍,大家都以為是他受了傷行動不便的緣故,就都貼心地沒有催促。
實在沒有理由再拖下去,阿傑看着已經等在玄關處的師妹們,隻好和主人道别,突然又加了句:“師母,恭喜你回舞團。”
一句話說得舒晴也興奮起來,她可是受過師母贈票的人,同樣真心地說了句:“恭喜師母。”
另外兩個女孩不明所以,但都添了吉祥話。
宜貞知道阿傑在鼓勵她堅持下去,看着他的眼睛認真說了句:“謝謝。”又看向幾個女孩:“等出了成品舞,我請你們去看。”
“好诶!”雖然這頓飯吃得一波三折,但結尾好像還不錯。幾個學生都挺高興。
“行了,别耽擱了,早點回去吧。”張澤鑫有些不耐煩。他不知道阿傑為什麼突然禮數周到了起來,他隻想這亂七八糟的一天趕緊過去。
看着幾個學生離開,黃宜貞關上門,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張澤鑫先去開窗通風,宜貞則默默收拾碗筷。收拾停當,張澤鑫舊事重提:“我們買幾号的票?”
宜貞想了想Leo下個月一号才正式入職:“爸爸病了,當然是越快回去越好。等你請好假我可以随時跟你走。”
張澤鑫松了口氣:“好,我這就跟學校請假。”
“但有一點,”宜貞又說道:“我要和你一起回來。”
張澤鑫皺眉:“你什麼意思?”
宜貞和丈夫講道理:“你要工作,長期回去不現實,我難道就現實嗎?二弟一家離得最近,就近看護是最方便的,我們可以多出費用。或者找護工和媽輪班,護工的錢大家分攤。”
這話也有道理,張澤鑫讓步道:“我們先回去看看爸,問問醫生具體的情況。如果隻需要短期護理,你就和媽輪換着來。如果要長期,再讨論護工的事。”
宜貞堅持道:“爸爸病了,我們回去看望他是應該的。可是留下來護理我真的做不到。Leo就快來北京了,我也不能離開太久。”
宜貞和自己的父親感情淡薄,要是媽媽、姥姥或姨媽出了事,她會毫不猶豫飛過去出錢出力,可換做爸爸,她隻能做到出錢。
現在是丈夫的爸爸出了事,平心而論,她實在做不到比對自己的父親更好。
少時她對公公的印象就隻是爸爸的一個朋友而已。她不受爸爸重視,自然也不受爸爸的朋友重視。
成年後見公公的次數屈指可數。唯一有印象的是,張澤鑫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向公婆介紹她時,公公說的是:“宜室宜家,忠貞不二,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