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落下,池夢鯉終于看清萬俟琅的模樣。
萬俟琅的眼眸透着刺骨的寒意,比劍上的冷光還要冷上幾分,可池夢鯉莫名卻覺安心。
不多時大雨滂沱,淅淅瀝瀝的雨聲同殿内的血腥味和慘叫聲混雜在一起,一眼望去好似人間煉獄。
池夢鯉隻覺腹中劇痛又來。
與方才不同的是,他的腿間突地湧出一股濕意,瞬間将他的亵褲都給打濕。
他頓了頓,随即意識到什麼,連忙朝萬俟琅顫抖着伸出手,有氣無力道:“萬俟琅......”
萬俟琅早已殺紅了眼。
隻見他拿着利劍亂砍一通,方才意圖對池夢鯉下殺手的巫師被他砍殺殆盡,中劍後頓時倒地不起,鮮血灑了一地,屋中橫陳着好幾具屍體。
在聽見池夢鯉的聲音後,萬俟琅回過神來。
他喘息着轉過身去,瞧見池夢鯉腿間濕漉漉的痕迹後,眼神一緊,随即也意識到什麼。
萬俟琅一把丢掉手中利劍,連忙将池夢鯉打橫抱起,疾步到長廊上大喊:“方晏清!給朕滾出來!”
沒用的,方晏清在皇後宮中......
池夢鯉想要說話,可他一開口便痛地呻吟。
桃枝不放心池夢鯉。
陳福讓她離開此處,她偏不聽,非要守着池夢鯉,可也隻能在不遠處看着。
天色已晚,她連晚膳也沒吃,如今抱着柱子睡着了。
聽見萬俟琅的怒吼聲,桃枝驟然驚醒,一把擦去唇邊的口水,随即冒着滂沱大雨朝池夢鯉趕去。
桃枝頓時吓得不知所措。
隻見萬俟琅抱着池夢鯉,半個身子都是血,而小貴人面色蒼白,滿臉皆是痛苦之色,許是要生了!
“方晏清呢?”萬俟琅怒道。
“方太醫......和楊大哥都被扣押在皇後娘娘的坤甯宮。”桃枝看着面前惡鬼般的萬俟琅,怕得直打哆嗦,雙腿一軟就要跪下去,可為了池夢鯉她也隻有強撐着回話。
“這個心腸歹毒的賤婦!”萬俟琅怒不可遏。
他早該想到的!這個女人哪裡是病了?!她分明是裝病回宮!為的就是趁他在外祭祖之時殺了池夢鯉!
萬俟琅又想到那人手中的尖刀,隻覺心底一陣後怕,倘若他晚來一步,池夢鯉便要被開膛皮肚了!
池夢鯉痛得不行,隻得用手輕輕拍打萬俟琅,催促着這人快想一想辦法。
萬俟琅當下立斷,道:“來不及了!大胖丫頭你看着人!那毒婦既然不肯放人,那朕就親自去把方晏清帶回來!”
語罷,他急忙将人又抱回殿中,安置在床榻上後,突地又瞧見那群巫師沒燒完的香料,他聞了聞,好似有艾草的香味,他曾聽聞婦人安胎須得熏艾。
于是他朝桃枝道:“你将艾草點燃,他聞着或許能好受些。”
桃枝看着滿地的屍體和血迹,吓得雙腿一軟就要倒在地上,可又思及池夢鯉,她連滾帶爬來到床榻邊上,聽聞萬俟琅發話,她這才注意到屋中的香料。
可她一聞便覺不對勁,除卻艾草的味道,好似還有......
“麝香......這香料裡還有麝香!”桃枝道。
萬俟琅雙眼一閉,額角的青筋暴起。
可他再開口也隻是讓桃枝看好池夢鯉,随即一把拿起利劍,朝着殿外走去,不多時就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坤甯宮。
殿内富麗堂皇,門楣雕鳳,桌案上放的是金樽玉盞,壁上挂的是大師字畫,哪怕殿内的骨瓷也是極好的,一點瑕疵也無。
而其中最顯眼的莫過于殿中心的金絲屏風,上面的金鳳凰刺繡栩栩如生。
屏風之後,皇後的身影若隐若現。
她卧坐在主位上,額前纏繞着一圈白布,而她撐着頭,屏風後的人擡眸望去,還真以為皇後頭痛難忍。
皇後方才聽聞報信之人說美人閣那人要生了,她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生了好啊,就等這一刻了。
她數月前便派人去尋一位靠譜的民間巫師,待那人要生之時剖腹取子,如今正好到時辰。
什麼遲榆,他分明就是池夢鯉。
皇後冷哼一聲,哪怕池夢鯉化成灰,她也能将人認出來,也隻有淑妃這群蠢貨才會被耍得團團轉。
她隻不過略施小計,在淑妃面前挑撥兩句,這個蠢女人竟真的去找池夢鯉的麻煩,隻差一點便将他肚子裡的孽種給殺了,可惜萬俟琅及時趕到救下池夢鯉。
可那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讓她找到機會了?她倒要看看萬俟琅要怎麼救他?
至于池夢鯉肚子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