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惱。
林箬支的瞎主意決計不可行。
酒鯉坐的位置在大廳拐角,旁邊靠小煤球的貓窩,側對着大廳主沙發。
向主沙發的視線被前邊桌幾上一大束插花擋着。
符叙的小半個頭被白色紫羅蘭掩住,透過酒鯉的視角,他的另半側臉仿若與白色花瓣相觸,鼻峰下颌的線條鋒利漂亮。
起身,身形陡然拉長,像層層月翳下一株雪松。
司雲苑在囑咐,他擺手,這回是真要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酒鯉心裡突然升騰起一種負罪感。
符叙偏過頭來。
酒鯉做賊心虛似,眼神下意識躲閃。
望向門口的方向,閃了幾閃,又拐回來,視線亂瞟間直直與方才觀察對象的目光相撞。
“……”
—
晚上八點半,司雲苑将符叙送出門。
符叙的車就停在旁邊空地上,确實不遠。車子啟動,駛過大道,駛出别墅大門口,不一會兒就隻剩下遠遠一點車燈。
司雲苑目送車子消失不見,一陣唏噓,在門外站了會,才回去。
酒鯉和林箬早回去了,兩人躺沙發上玩遊戲。
4399上的雙人小遊戲,兩個火柴人在迷宮裡蹦蹦跳跳。
林箬玩得高興,而酒鯉則是被逼迫的。
林箬說害怕她再繼續耳背下去不定真成了聾子,玩這種競技小遊戲可以提升注意力,幫助酒鯉提早五十年預防阿爾茲海默。
酒鯉:“……”
我謝謝你啊。
“啧啧,時代變了。”司雲苑一進門便感歎,“怎麼現在的年輕人都盛行起隐藏戀愛了?”
“不不不。”林箬舉手,“雲姨,我是永遠堅持暴烈追愛選手!”
“我媽說的是談戀愛,不是追人。”酒鯉好心提醒她。
林箬手指一陣狂點鍵盤,終于通關:“談戀愛我也要最暴烈的!暴烈至死!”
“……”
酒鯉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司雲苑挪了個抱枕坐過去,沒由來一副春風拂面的表情:“準了。”
神秘兮兮的。
林箬好奇地問:“什麼準了?”
司雲苑坐近了點,是往日酒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聽過一耳八卦而後意滿離的狀态:“小叙和我們家對門,溫教授家的閨女,這倆小年輕絕對有貓膩。”
“上回我就說他怎麼總是來我們家這片溜一圈又回去,招呼都不打一聲的,鐵定是來接女朋友約會的。可不,今在廣場那邊又碰到,他車就停在溫妍家旁邊。”
“還有,”司雲苑大有再拿把瓜子來磕的架勢,興趣盎然,“這孩子脖子上那草莓,印子深的呦,都這樣了我問他還說沒有,你溫叔叔問過溫妍,那小姑娘也說沒有。現在的年輕人真有意思,比我們那會兒玩得有情趣多了。”
“……”
比她媽那會兒玩得更有情趣的當事人本人:“…………”
明确得知符叙百分之九十極可能是在經曆失戀的痛苦中卻被她這個女流氓給吃幹抹淨了的當事人本人:“…………”
酒鯉想死。
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覺得這個世界如此悲傷。
“不太可能吧。”林箬卻對司雲苑的話半信半疑,“雲姨你不會看錯了?”
司雲苑:“真真兒。那草莓印子就在脖子上,我下午在廣場那邊遇見他的時候還沒有,就送了兩個小貓去寵物救濟站的功夫,回來就多出了紅印子。那兩隻貓受的都是皮外傷,救濟站到清錦園開車來回二十分鐘,這小子磨蹭了一個多小時,小兩口肯定順帶約會去了,溫妍那丫頭下嘴狠得很。”
“……”
那天晚上藥勁上來确實下嘴下得狠了的酒鯉:“…………”
她其實很想說,親愛的司女士,有沒有可能印子确實一直都在那,隻是您發現的時間晚了呢?
有口難言,差點沒被憋死。
*
别墅裡房間寬敞,但林箬非要和酒鯉擠一間。
美名其曰重溫小時候的情誼。
趕人趕不走,酒鯉隻得另抱一床被子過來。
兩人将被褥鋪好,林箬往臉上抹好泥膜,開始美美躺床上追劇。
酒鯉去洗手間洗漱。
司雲苑睡得早,廊道上的燈已盡數滅掉,隻剩微亮的夜燈。
衣櫃裡的睡衣基本都是v領居家款,酒鯉挑了半天,才終于在角落裡發現一套圓領的。
隻是樣子有點醜,皺巴巴的,胸前一大片各種顔色相接的圖案,像上世紀産物。
但好歹領子總不那麼低,酒鯉歎出口氣。
洗漱台燈光很亮,鏡上映得她臉膩白,鎖骨下方至胸前的紅痕明顯。跟符叙相比沒好到哪去。
酒鯉這幾天一直惦記着怎麼面對符叙,都快忘了這茬事,還好今天被司雲苑提醒,才沒有被她媽或者林箬發現。
最主要的,酒鯉扶額,還好不是酒桑桑。
那丫頭嘴歡得很,最喜歡數落她的八卦,又跟符深關系好,一不留神抖出去了,酒鯉不敢想象符深得死皮賴臉追着她問幾條街。
她撕開創可貼,将靠上方的兩處痕迹牢牢遮住。
洗漱完回房間,林箬在嚎啕大哭。
“論文打回來不要緊哒,也就是成十二十天的修改罷了,期間電話聯系也不過成十二十天罷了,林某人年芳二十六正是吃苦耐勞的年紀嘛。老骥伏枥志在千裡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Although the stabled steed is old,He dreams to run for mile and mi.……個鬼!”
酒鯉合理懷疑她該進精神病院進修了。
“你終于回來了。”林箬哭唧唧,“我老師的學生,實驗做的挺好,但論文真的一塌糊塗,我老師管不下去把他畢業論文交給我指導,已經修改了一次,現在第二次又被打下來了,啊啊啊我真的要瘋了!”
酒鯉“哦”了聲,懶懶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林箬哭的更慘了:“你個狠心的女人,你都不安慰我?”
将眼鏡虛虛架于眼睛前,看清酒鯉穿的衣服後,林箬一瞬呆滞。
跳下床打量吉祥物似上下看酒鯉。
“我家剛上幼兒園的那位都知道讓我小姨不要給他買紅綠配的衣服。”
“……”
酒鯉胸前那一大片拼圖上少說也得有十幾種顔色。
一片赤橙青藍紅紅火火。
“顔色多顯年輕。”酒鯉毫不在意。
“呦。”林箬拉着尾調剛準備陰陽怪氣,突然發現新大陸,“……别動,你脖子側邊這是什麼?”
酒鯉心底一顫,下意識扯高領子,卻仍被林箬手快地扒了個正着。
“被蚊子咬了?……不像啊。”林箬嘟囔,“你們家這進的什麼品種的蟲?這麼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