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鯉去咖啡館挑了個靠窗的偏僻位子。
點了杯拿鐵,多糖,過了會兒,她想了想,又點了一份香草巴斯克。
結果過了半個鐘頭後,那份香草巴斯克她吃完了,咖啡卻僅喝下一小口便喝不下去了。
酒鯉嘗試往裡邊再加糖,還是喝不下去。
符叙說開一個小會議,應該得四十多分鐘。窗外的日頭此時正熱,她撐起頭,耳機裡放着AW的老歌《All falls down》。
随着電音節奏燃起,音樂進入高潮——
Cause when it all falls down,then whatever
When it don't work out for the better
If it just ain't right,and it's time to say goodbye
When it all falls down,when it all falls down
I'll be fine
I'll be fine
酒鯉眼神虛虛地落在窗外來往行人身上。
當一切隕落破碎,當一切不再完美
我将安然無恙
我将安然無恙
她收回視線,随着音樂鼓點輕輕晃動。
這家咖啡店開在大廈後的一條弄巷裡,人來來往往,卻并不擁擠喧嘩,兼具煙火味兒和侘寂風。
機械表盤的指針指向下午六時,咖啡店有人推門而入。酒鯉下意識偏頭看,卻并不是符叙。
進門的是個女生,一身白色衣裙,長相是弱柳扶風的那款。
女生并沒有先點餐,環顧了咖啡館内一圈,喘着氣問店員:“嗨……嗨,請問剛才有沒有一個黑發,頭發大概到這裡,穿着薄荷綠裙子的女生路過你們店門口?”
店員搖了搖頭,一臉懵:“這裡是市區,來往人那麼多,我們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注意店外。女士您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呢?”
“我找人。”白裙女生顯然很着急,“我男朋友騙我說要結婚,但他其實早都結婚了!不過我剛追那個女孩追到這,把人跟丢了。”
“奇怪……就是這啊,人去哪了呢?”她嘟囔着。
手上不小心沾了咖啡液,酒鯉起身,打算去前台要點紙巾。
“哎,就是她!”酒鯉還沒來得及問店員,便被方才進門的白裙女孩攔住,女生拽住酒鯉胳膊便不松手,生怕她跑掉似的,“你是酒鯉?”
“???”
第一次被完全不認識的人直呼大名,酒鯉第一反應是她爸生意上又得罪了什麼人。
“有什麼事?”她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反問道。
“你知不知道符深?”
酒鯉挑了挑眉頭。
“我們出去談吧。”眼前的女生很好心地解釋,“不能耽誤了别人生意。”
“……”
酒鯉再次輕挑眉頭,抽了張紙巾:“行。”
出了咖啡館一直朝前,女孩把她拉到兩棟大廈之間的拐角,才停下。
“說吧,什麼事?”酒鯉給符叙發過消息說她碰到了點事,在咖啡館附近大樓邊,而後收起手機,好整以暇道。
這兒雖說是拐角,卻也在馬路邊上,汽笛聲不絕。還算安全。
“你和符深是夫妻關系?”女生問。
審問的話。但眼前女生個子不高,白色連衣裙及膝,長發偏黃,用發圈紮着垂于肩側,很讓人有保護欲的模樣。而酒鯉明顯對任何讓人有保護欲的東西都會莫名有耐心,甚而心軟。
“是。”她面目不變,回答,等對面說出目的,“不過我們結婚時間不長。”
“那你不知道他……他搞外遇,”女生義憤填膺起來,“他給我說他沒結婚,他說要和我結婚,我們都看好房子了……”
“然後你翻到了他結婚證。”酒鯉替她将話說完,“那你沒發現麼?他結婚證下邊就是離婚證吧?”
“……”
“……沒發現。”女生一噎。
酒鯉道:“他家裡長輩思想頑固,非我們兩家聯姻不可,所以我們是假結婚,應付家中長輩。”
女生總算稍許點頭,卻仍舊并不完全相信:“你和他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這簡直是黑色幽默。
酒鯉回應:“我和他從小打到大的,我可不想以後和結婚伴侶因為到底誰玩遊戲更菜的事情雙雙把對方打進醫院。”
女生表情有些拘謹地笑起來:“我聽他說過你,說你們關系很親密,我以為你們很要好呢?”
符深說的?
酒鯉大開眼界:“你一定是聽錯了。他應該說的他其他朋友。”
“那之後,他家裡人一定會讓他結婚嗎?”
這就涉嫌打聽隐私了。酒鯉重新打量過眼前女生:“這我也不清楚。”
天空藍表盤在落日下鍍上層熠熠金色,她看過眼。
在對方第三次詢問提及結婚相關時,酒鯉意識到對方并不單純的意圖,帶了點煩躁:“我和他不過逢場作戲,小姐姐要和符深結婚,或者要跟他好,大可不必來咨詢我。”
廣闊街道車水馬龍,天邊日頭愈紅,漸漸形成懸挂的一道畫。
女生還欲再打探什麼消息,酒鯉腦子中正思索借口離開,察覺不遠處的視線。
側目,旖旎餘晖鋪下,城市懸日在這一刻抵達永恒,她對上一雙漆黑阒靜的眼。
符叙站在離她們最近的一處路燈邊,他的頭發有點亂,看起來很柔軟。
整個碩紅懸日隐在他身後。符叙的嗓音好像輕微發啞,語速卻不緊不慢,帶着點心知肚明的揶揄。
他說:“還沒聊完?這位女朋友,等你很久了。”